继续完成我交给她的使命……” 我闭上眼睛,腹部隐隐作痛。158txt.com 原来我还活着,是他不让我死去,而不是雷格。 他抚着我脸颊的手指忽然收紧,五指陷进我苍白的肌肤里。 “可是苏非丝,为什么在教堂里你没有一剑刺进他的心脏?你知道我有多渴望那一刻吗?” “你这样的女人……呵呵……”他的脸忽然俯近,停住,微侧向克拉伦斯的方向。“克拉伦斯,你怎么就看不透这种蛇蝎美人呢?” 吻,忽然落下。 我冰冷着,并且愈来愈冰冷着。 他微喘着离开我被吻肿的唇,邪恶地笑。 “怎么?还顾忌着你这位旧弃的老情人?何必伪装得那么冰冷……我知道你有多么的热情如火。” 他拉着我的手腕,转身离开阴湿的牢房。 我和克拉伦斯的眼睛没有再对撞,他对我的信任早已荡然无存。 那些,如同璀灿烟花燃尽后,点点散落的飞灰。 比黑夜更暗。 身后沉沉响起的,铁锁的声音,越来越远,然后,无声。 那天以后,沃里克并没有来骚扰我。 我一直留在那间豪华的房间里,窗子外的世界就像牢笼外的牢笼。 没有了时间的概念。只有无尽的白天,以及无尽的黑夜。 我只能等。 不知道这样僵持的突破口在哪里。沃里克知道雷格收留我,必定也知道雷格去教堂,所以他才会突袭成功?可是雷格怎会如此大意呢?他……是真的死了吗……又是谁代替了克拉伦斯? 一个念头闪过。 不,不可能,不会是格罗斯特,他应早就死了。 可是……如果真如沃里克所说的那样,那么英国必又将面临一场腥风血雨。 焦虑,辗转难眠,我终于病倒。 沃里克为我召来了大夫,便匆匆离开。我想,他的阴谋正如星火燎原般迅速地筹划着。 在他大胜的时刻,我和克拉伦斯必然在劫难逃。 如何才能帮助克拉伦斯逃出去?我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一只温暖的手忽然把住我的手腕。 “大夫?”我半睁着眼睛问。 “苏非丝。” 我惊得从床上挣扎着坐起。 是他……智者! 如今再见,怎么也无法忽略他身上散发出的,与十二?楼相同的气质。 “你还是回来了。”他深邃地看着我。 想起曾经对他发的誓,我忙解释道,“是一位大师将我引导回来的。” 他点头。 “我知道,他是我族的子孙。” 心中的想法得到了肯定。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老人微微抬头。 “孩子,我必须向你致歉。当年是我刻意造成克拉伦斯对你的误会,我无法预示他对你的感情竟然如此深厚,痛苦了那么多年。我的能力并没有强大到可以预知一切,很多时候,总是要在事情发生以后,我才能得到启示。” 我不语,为那些难言的委屈。 “等一切事情结束以后,我会向克拉伦斯说明一切的。只是……” 我抬眼望他。 “好孩子,当初我逼你离开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你的体质很轻弱,无法在这个世界停留超过一年。否则你会迅速地衰弱,直至死亡。” 衰弱……死亡吗? 原来我和克拉伦斯之间根本没有未来,即使我恢复了记忆,成全了一个完整的自己又如何,最终失去的仍是自己最深爱的。那我还要这记忆何用?还不如忘却的痛快! 低头苦笑。 “这是我和他的宿命吗?”除了误会,便是分离。 老人深深地看我。 “好孩子,现在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要与你说。这两年,我和雷格秘密按照名册除去了不少沃里克的党羽……” “雷格?!” 雷格不是沃里克的人? “是的,雷格是爱德华四世安排在沃里克身边的心腹,雷格从十岁时便一直跟着沃里克,连沃里克都不曾怀疑过他。你受剑伤后雷格瞒着他救了你,没想到他还是知道,后来雷格将计就计,沃里克才会在克拉伦斯与你举行婚礼那天,被雷格引去了教堂……” “为什么?这么做不是将克拉伦斯置于死地吗?” 老人点头。 “置于死地而后生。这几年,沃里克一直蠢蠢欲动又担心时机未到,从不轻易离开他的领地,我们在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兵行险着……” “你们利用克拉伦斯被擒降低沃里克的警惕,使他以为谋反时机成熟?你们凭什么认定他不会杀了克拉伦斯以泄多年的积愤?凭什么?!是不是即使担心沃里克会真的伤害他,你们也不惜放弃他的生命而赌一次?” 老人的眼睛里浮现悲伤,但却坚定地答。 “是。” 我撇开脸,努力地眨去眼里的水雾。 在他们眼里,克拉伦斯的生命根本无法与一个国家的政权相权衡,他是爱德华四世的弟弟啊!弟弟也是用来出卖和利用的吗? “孩子,我知道你无法接受。可是如果我们对沃里克的心理没有一定的了解,我们也不会轻易就让克拉伦斯去牺牲。” 是,事实上沃里克目前的确只是以折磨克拉伦斯为乐,可是谁又能保证他不会在出兵前夕将克拉伦斯一刀了结,永绝后患? “对于你来说,克拉伦斯的生命是最宝贵的,但对一个国王来说,他必须保证他的臣民尽可能受到最少的伤害,两军一旦交战,会有多少无辜生命涂炭……” 我镇定下心神,不想再为既成的事实伤神,最重要的是,未来的日子里,怎么让克拉伦斯的生命不受威胁。 “沃里克说他找了一个人代替克拉伦斯,是怎么回事?” 老人赞赏地对我笑。 “沃里克一直秘密收罗奇人,其中有一人擅长易容之术,不仅外表看不出破绽,就连声音,动作,习惯都能模仿得一模一样……” “现在那个人就在克拉伦斯城里冒充克拉伦斯?” “是的,并将在几日之外,率领着克拉伦斯旗下的所有大军连同沃里克的大军直取英王宝座。” “你们的目的就是在沃里克离开他的领地以后,到达克拉伦斯城之前,将沃里克擒获?” “同时,你要解救克拉伦斯。” 苦笑。这是多么不易成功的事啊,万一失败呢?那浩浩大军将会踏平英王座下的每一寸土地…… “你说那些士兵会不会违抗‘克拉伦斯’的命令?”我不禁问。 老人摇头。 “军人的生命只有一条守则:听从命令。即使他们并不想谋反,可是绝不会有人抗命。” 我点头。 “我明白了,我可以做些什么?你要知道,我在这里也身不由己。” “沃里克对你们恨之入骨,我相信他暂时只会以折磨你们为乐,克拉伦斯的脾气刚烈,宁愿被凌迟处死,也不愿意受沃里克的摆布,我只希望你能尽你的力量保护他的安全。” 嘁声一笑。 “你明知道克拉伦斯恨我,你也明知道我无法放弃克拉伦斯,如果我可以保护他,我必定会去做。可是现在他以为我不过是一个攀炎附势的女子,更可能以为我一直都是沃里克安排在他身边的内奸。你教我用什么身份去保护他,他又怎么会接受我的保护?” 甚至他根本不愿意再见到我。 我深以为在地牢下沃里克制造的那一幕,已经摧毁了他对我所剩不多的感情,只怕他早已后悔曾经救我于生死边缘。 “孩子,相信他对你的爱。” 我轻轻地摆首。 “雷格呢?沃里克说他死了?!” 老人点头。 “几乎死了。沃里克对他多少有些感情,毕竟他们是一起长大的,下手没那么狠。” 那就好。 老人将手从我的手腕上拿开。 “你的身体已出现了衰弱的前奏,而且……”他欲言又止,“还是在事情结束以后,尽快离开吧。” 我轻咬下唇,再次问起和两年多前同样的问题。 “你能为我保证克拉伦斯不会有事吗?我会相信你的。” 老人闭上眼睛,神色凝重。 “是的,我保证。” 于是,我淡淡地笑了。 窗外,是一片高远而宁静的天空。在事情结束以后,我和克拉伦斯之间的误会将会释清,而我,也再不需要那串项链。这一次,我不再选择离开,即使是死亡,也不能将我从他的身边带走。 第五天。 我正临窗而坐,雨丝飘了进来,凉凉的湿意。想起最初怀着阴谋到克拉伦斯堡的日子,克拉伦斯总是冷眼看我玩着欲拒还迎的小把戏,自己与自己的内心挣扎,想爱而不能爱,每每好不容易板起的冷颜轻易的就被他霸道的索吻击碎。 再后来…… 是真的不能自己,是真的欲罢不能。 当初离开他,是为了让他活着,我不介意与他相隔一个次元,各自存在于不同的空间。我以为一别成永诀,没有想过还能再见,没有想过这份爱因我的离开而被扭曲误解,更没有想过自己只是让他比死更痛苦地活了两年,我何其幸运又何其自私地遗忘了这份感情。 这样的痛苦,我不要他再尝试一次。以后,除去死别,不会再有生离。 然后,门被推开。 沃里克派来的人站在门边,冷声道。 “大人要见你,请跟我来。” 我淡扫了他一眼,手指轻旋着腕上的玉镯,不安隐隐扩散。这几天,沃里克的城里有着异动,不知道智者有着怎样的布置,沃里克似乎并不是集中所有兵力一起出发直克拉伦斯城,而是分开了几队,应该已有先行出发了。 沃里克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把我叫去?莫非他已不想玩这种折磨的游戏,干脆直接了断? 如此忐忑地,跟着那人走出禁锢我许久的城堡,堡后,是一大圈地,远远的,看见高筑的城墙,以及铁丝围栏,重兵把守。 我心里的疑惑更重。 拾阶而上,雾般的雨打湿了我的头发。沃里克正站得高高的,向我伸手。 二十级的楼梯,当我到达像观赏台般的高处时,俯视下面是一个高墙围起来的大笼牢,深有五米,五十平米大,里面除了两个黑黑的铁门外空无一物,只是土质的地面上凌乱地散布着深的浅的各式脚印。我们站在五米以上的平台上,像笼外的围观者。 我的腿一阵阵的虚软。 “苏非丝,陪我欣赏一场精彩的表演吧?” 我的牙齿不受控制地上下打格,冷的热的激灵在我的身体里窜流。 “放!” 他抬手高呼。 笼牢内左边的铁门忽然像闸般被人在高台上拉起,一只金黄色的猛兽扑了出来,即使是那么高的距离,我仍清晰地看见它的额头上大大的“王”字。冷汗,已然湿了整件衣裳。 “你猜,下一个出场的,会是谁?” 胸前起伏失速,一阵阵的眩晕。 当我看到克拉伦斯被人从右边的铁门推出去,然后铁门迅速把他的退路隔断时,我的手死死地扶着身前的铁栏。 “看看你……”沃里克状似心痛地拨开我额前湿透的头发,“脸色白得像尸体一样。你看看我的宠物小猫,若不是为了招待克拉伦斯,我真不舍得整整饿了它两天……” 我的两耳嗡嗡作响,就连沃里克不断开合的嘴唇吐出的声音也听不清了。 那些雨像箭般射下来,灰扑扑的天空竟分外的明晃,整个世界变成了一面镜子,折射的光亮让人无法睁开眼睛。 我死咬着下唇,我怕我一松嘴就会向他下跪求饶,即使那样根本没有一点用处。 克拉伦斯身上的锁链已被解开,赤手空拳地看着围着他绕了数圈的猛虎,那白森森的爪勾没入土地,双眼发出饥饿的寒光,身体微微弓起,露出蓄势待发的身形。 沃里克满意地看着他的宠物,这只猛虎明显已习惯了这种吃人的方式,它并不着急,反而喜欢用它的骇人气势去折磨笼里的人。可是这次它又感觉到有些不同,它所要猎获的对象镇定得仿佛不为所动,于是它有些急燥地发出嘶嘶的喷气。 僵持半会。 猛虎忽然拉长身形,向他扑去。 我的眼皮一阵乱跳。 他侧身一闪,虎爪在他的胸膛上留下浅浅的三条爪痕。再次重复,僵持。数次以后,也许因为饥饿,老虎的耐性消褪,几次猛然重扑,克拉伦斯虽未受重创,身上都布满了狰狞的血痕。 他尝试骑到老虎身上,却每每不得近身。 终于—— 他被猛虎扑倒,堪堪避开几乎破开他的喉咙的前爪,脖子上的八卦项链却被爪勾一带,硬生生地拉断。 我的心猛地提到嗓子间。 它的双爪深深地没入他的肩膀,他竟改用双手去板开老虎的嘴,尖锐的牙齿露出森森寒光,他的左手使劲向下拉,右手努力向上撑,我仿佛能闻到它红红的舌头下发出的腥气恶毒。 克拉伦斯一身都是伤痕和血迹,他手臂上的肌肉在剧烈地颤动,老虎难受地从他的肩膀上缩回前爪,改成扒他的手臂。他忽然弓起半身,发出震天怒吼,双手忽然改变力道的方向,使老虎的头整个像扭麻花般的扭曲,在那声怒吼消失以前,老虎像只温驯的小猫般软下它的前爪,克拉伦斯用腿一蹬,它便被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