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把一本奏章扔他怀里。小东西坐在上面低头看着他爹傻乐,晃着小嫩腿,特别欢快地翻开奏章,一会儿“这个字我认得,爹,你看”,一会儿“这个字还没学,爹,是什么字”。 谢籍不堪其扰,起身把小东西扔给张:“问老师去。” 小东西也不气馁,乖乖坐在张旁边问生字,张可比谢籍有耐心得多,教得仔细,声音还温和。可小东西时不时逮着张没空就去撩他爹,把他爹撩得几近崩溃边缘。邰山雨坐在谢籍身边忍不住笑,戳戳谢籍的手肘道:“你就理一理他嘛,一路上都在念叨你。” “不理,烦他。” 邰山雨也不多劝,反正这对父子呀,自有他们相处的方式,眼看他们相处得顶好,何必说太多:“九哥,最近这段时间,总听农人们说如何耕地播种,什么时候什么天气最宜播种,何时浇水,何时当施肥,施什么肥,如何堆肥等等……叫我觉得种地也是一门很深的学问。既是学问,就该著录于书中,叫这学问广传天下,做好了这学问,不也能增收丰产么。” 时下人伺候庄稼多半非常仔细,但到这里又不得不说,再仔细也是一家之言,很多东西甚至是代代相传,口口相传的。是否有误,谁也不知道,祖祖辈辈经验传下来,庄稼人多不轻易改变,除非亲眼见到,他们都不会拿庄稼开玩笑。 如果这时候有一本书呢?在这个时代的人眼里,书都是对的,且不说这个道理的利弊,至少如果有这样一本书,耕种的庄稼人应当都很愿意执行吧。 “我也想过,集录成书最大的问题,一在于准确性,二在于书籍的定价。如果不够准确就遍传天下,那是对天下人的不负责,如果过定价过高,就会失去意义,毕竟不是每一个庄稼人都舍得花很多钱去买一本书。不过,时下的书,就没有不贵的,九哥,这些问题该怎么解决。”邰山雨想事情,一般会把问题想在前面,这样会导致她做事可能会顾虑太多而放弃,但邰山雨觉得,人得负责任,不确定的,存疑的,本来就不该贸然推行。 张本不想在这时候出声,毕竟眼看帝后就要就如何著书,怎么样筛选收录深入讨论:“陛下,殿下,农人多不识字。” 邰山雨:…… 对于一个印象里人人都读书识字的穿越者来说,这个问题简直让人头疼。 “那该怎么办?” “倒不必庄稼人一人一本,不若交年轻农事官吏,命他们入各村,召齐了农人细细分说。该种什么时,便去说什么该怎么种,岂不能少印些书,又能将耕种经验传开去。”张诚心地奉上建议。 谢籍看邰山雨,邰山雨点点头:“是我想岔了。不过,说到不识字,张相公,您以为是否该叫天下人都能入学识字呢?年长已学不进去的便罢,年少的是否都应进学?圣贤道老有所养,我以为,所谓的养,并非只是有饭吃有衣穿,教养涵养亦是养。” 这话题太跳了点,而且太理想化了点,乍说出来,别说谢籍,就是张也一点头绪没有。君臣二人齐齐头疼,事当然是好事,但达成的难度太高,而且所耗费的时间和银钱绝非一点半点。倘要今日说,明日行,后日便天下人人识字,那绝无可能。 “自当如此,只是国朝初立,万事需从头计议。此事,需待陛下与朝上诸公,野之遗贤集思广益。” 邰山雨其实并非没想到,现代普及教育,也是经历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真正扫除文盲,让文盲一词退出历史舞台,离邰山雨所出生的时代并不远。甚至于邰山雨都认识一位邻居家的长辈是不识字的,所以她也没想一下子这办成:“那就从现在开始计议呀。” 张决定告辞,并且带上从来不胡出主意,或者说还不晓得怎么胡出主意的谢岩。 谢籍:不,张卿,你不能这样丢下朕。 张卿给陛下一个“意会”的眼神,等不及谢岩爬门槛,便一把将谢岩抱起迅速走远。 谢籍:…… 面对邰山雨求知的明亮眼神,以及眼神里的希冀,谢籍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张卿:陛下,臣看好你# #以及,娶是您自己要娶的,有麻烦您也请自便# 第一零三章 异域风光,异域风俗 邰山雨关注基础教育其实已经有一段时间,只是论到怎么开展基础教育,基础教育该用什么样的教材,才能真正在这个时代将基础教育普及开去,邰山雨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拼音倒是可以,但是,让她每个字拼出拼音来都有点问题,比如,前鼻音后鼻音,她多半都拼不对的,更别提把拼法弄出来,这种事,找个小学生都比她靠谱。 时下土著们教学,多是以字识字,拿字典来说,所谓的音韵切,就是某一字加另一字去拼读,等于是拿字拼字直白点说,大家都知道的哥屋恩。但这是现代人据拼音切的,古人可不这么切,同样一个滚字,古人是“古本”切,搁邰山雨,反正她是不知道怎么读出滚来的。 “啧,不然我弄出来,叫旁人研究去?不行不行,我从哪儿弄出来,这也弄那也弄,没法解释。”邰山雨托着下巴,琢磨着现在的英国使用的文字,是不是和近现代英语一样。如果差不多,她应该可以想想办法,从旁协助一下翰林院的饱学之士们一起,研究怎么用这舶来品给汉字注音,不用她发明创造的东西才是好东西。 邰山雨这时候的一切期盼都是海上的旅行者们早日平安地远游归来,载着种子与在外的见闻。由于远行的这一批人,颇有不少学问做得非常好的,凭他们的智慧,邰山雨觉得可以期待一下,他们浪一圈回来,就学会一部分外语。 事实上,她惦记的远游客们,比她想象地去得更远,在经历过海上的风浪后,赵时江顺利抵达南美洲,这确实是一片富饶的土地。这片富饶的土地自然是有主的,是一个尚未建交的国家,赵时江需朝国王递交国书,这是作为使臣必需做的。然而想要递叫国书,得去非常遥远的另一个国家。 商量对策时,有友人道:“不应递交,我朝国书应面呈他们的国王,这才是国与国相交之礼。” “国书本出非出自陛下之手,乃出鸿胪寺,不如烦请那位公爵转交,你我也好名正言顺拜访并四处游览。”也有友人觉事不必如此麻烦,左右不是天子手书,那便不面呈也一样可以。 也有友人道:“国书不仅你我有,旁的船队中亦有带国书出海的,诸位可曾想过,许他们的国王已经收到了我朝的国书。” 这样解释也可以,断没有国书递两回的道理,众人思量着用磕磕绊绊的新学语言同公爵交涉。那位殖民地的公爵对此态度十分大方,不用国书,你们随便浪。哦,什么,要带点种子回去,当然可以,随便带。 不仅如此,这位至今赵时江他们都无法准确叫出名字的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