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格外清晰,推开门的那一瞬间,桂花格外的芳香,扑面而来. 阿房安静地坐在延辉树下,阖着双眼熟睡着,躺椅前没有熏香,可是她微微动了一下,周双宜看见阿房的嘴角往上勾起,又轻轻抚了一下肚子,嘴角仿佛含笑. 看来她肚里的胎儿好动,说不定是位皇子. 不过那肚子里生出的是皇子的话,那还得了吗?恐怕自己的位置也保不住了吧! 这种感觉如此清晰,初出的月亮照在她身上,可是周双宜的心底却一片冰凉,她不由得抱着肩打了个寒颤. 因为有一种念头,在她脑海里蓦然而至. 跟在她身后的有位老成的姑姑看着她眼中闪过怒意,知道她心有不甘,于是笑提醒道:“娘娘,早些回去安歇吧!官家和太后留下您在皇宫,就是让您照顾好房贵妃肚里的龙种呢!” 周双宜因这一句,马上把脑海里头的想法去掉:“我差点忘了.” 于是察言观色的侍女们也拣些宫里有趣的事情,闲闲地说给她听.而且里头有些事情是周双宜头一次听说的,自然来了兴致,渐渐地,她也摒掉了心里的杂念. 第二天一早,赵乾派人送了好些玩意进宫,锦妃也有,看着里头新鲜的兔肉,周双宜又道“房娘子那里有吗?” 这一提,宫女笑道:“锦娘子单单送了给您的.” “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周双宜笑着道“叫人炸了,分给房娘子一点.” 宫女们自然知道那些兔肉算不上什么稀罕物,所以也不觉得奇怪,便叫上御厨房的人来,吩咐去烹制. 她们转身刚要走,周双宜又叫住:“算了,叫她一起来吧!” “好的!”宫女们应了后,转身退了下去. 从行宫送来果子、菜蔬、猎来的兔肉,鹿肉还有鱼都是极新鲜的,不多时,便煮好了端上去. 奉命而来的阿房看见上的菜都是绿翠有鲜,果真是不错. “哟!”周双宜笑了:“房娘子来了,快坐好,坐好.” 说着,吩咐人领她上坐. 因为菜己上来,两人也没有什么闲话,阿房吃了几口菜,顿觉比平日的好吃,不觉胃口大开,看她意犹未尽的样子,周双宜笑了,“别光吃青菜,肉也来点吧,知道你怕膻,御膳们都把膻味去掉了.” 说完命人把鹿肉和兔肉都移到她的面前. 阿房顿了一下,也挟了肉吃. 吃着,吃着,站在阿房身后的侍女忽然惊呼了一声. 周双宜吓了一跳,抬眼去看,只见阿房掩着肚子,眼睛瞪得很大, “没事,我肚子好像有点不舒服.”阿房说着,便站起身来,不想就这么一起身的刹那,小腹忽然一阵剧痛!“啊——”顾不得失仪,阿房尖叫了出来. “房娘子!” 不过短短一瞬间的工夫,倒在地上的阿房一脸都发着冷汗,脸色开始发青,显见痛苦的厉害. “来人!”周双宜忙叫人扶起她并吩咐:“召太医!” 不多时,太医传到后,不敢怠慢,一到就给阿房搭脉. 太医收回手,沉吟了一会,写了一张纸,派人送来一盒药丸,他打开盒子,侍女忙端过一碗水来,太医把药丸就水化开了,叫人喂给房贵妃后又叩首道:“皇后,容后禀.” 周双宜手一挥,走到了外间,回身道:“说吧!” 太医伏地叩头,周双宜道“不要紧,有什么都尽管说.” “是.”太医直起身来:“皇后,请问房娘子吃了什么东西?” 周双宜眼一冷,随即慢慢点头:“有,”说着,吩咐侍女把阿房吃剩的兔肉端了过来. 太医接在手里,拿起一块在嘴里尝了尝,“娘娘,贵妃用的这盘肉里,加了桂圆.” “桂圆?它不是益心脾,补气血的滋养品吗?” “平时是,”太医低声道:“但孕妇用了后会……” 周双宜急问:“那会怎样?” 太医略一迟疑:“漏红、腹痛……恐怕会……流产.” 周双宜两眼盯着太医,半天没有说话,脸色十分难看,良久才慢慢地问:“那么,她腹中的胎儿如何?” “微臣尽力.” “好,你去拟方吧.” 太医马上退去一旁,不大一会把药方拟好,双手捧着递给周双宜:“喝了药后,若半天内没有变故的话,那就算安然过去了.” 周双宜略看一眼,就重新交给他道“你先留一留,等房贵妃没有事了,你再退下.” 太医唯唯答应着,随内侍去了外间. 周双宜想了一想,叫过宫女问:“兔肉是锦娘子送的吗?” “是的……”宫女颤声道:“送回宫后,就直接送去了御膳房.” 周双宜抬起头扫了一眼窗外的亭台楼阁,她的头忽然一顿,凝神想了一会. 然后看了一眼殿里那位从小跟着自己的侍女,说了句:“你进来.”转身进了内殿. 那侍女跟着进去,周双宜神情一凝,十分郑重对她道,“呆会你出宫一趟,然后去外面找点桂圆回来.” “明白!” “此事非同小可,所以你出宫的时候,不要被人发现.”周双宜一字一顿地道. “是!”她的贴身侍女很沉着地回答:“不会让人发现的.” “知道就退下吧.” “是!”她的贴身侍女转身就退了出去. 看着她的背影,周双宜冷笑了一下,锦妃的手段未免太低劣了,既然想嫁祸于她,那么她就将计就计吧! 到时谁死谁活都不知道呢. ---------------------------------------------------------------------------- 这天行宫里太后的身体违和,于是锦妃不得清闲,侍奉于左右,行宫太后的居所虽然比不得在皇宫大,但却比皇宫森严,守备极紧. 太后躺在床上,一派安然,她见了坐立不安的锦妃,笑着调侃道:“想来这里地方小拘闷了你吧!” “没有,”锦妃有些紧张地扶起她道:“只是天气有些闷而己.” 太后含笑听完,借着她的手坐了起来:“是啊!第一次做这样的事,难免会心情紧张的.” 锦妃一时张口结舌. 但太后没有如她想象的大怒,只是把眸子微微眯合,慈祥又和蔼“这年轻人啊,到底冲动,劝也劝不住.” 太后到底知道了什么呢? 锦妃凝视着她沉静的脸容,百思不得其解. 她正拧眉想着,忽然听见隐约的一阵“嗒嗒……”的声音. “什么声音?” “有人骑马回来报消息了!”太后淡淡地应道. 转念间锦妃惊了一下,莫非,那里终于出事了!但她没那个胆子出去查看. 但,那马蹄声竟然越来越近,竟像是直奔着太后的居所而来.这一来,锦妃不由得惊疑,推开窗子一看,正见一人在下了马就直冲了进去. 瞬间那下马的人锦妃认出来了,来的是太后的贴身侍卫,叫叶子轮,他的姑奶奶在宫里做着嬷嬷. “回来的真快!”太后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她有没有派人出去啊!” “派了她的贴身侍女去了外面找桂圆.” 太后眼光一闪,沉吟片刻,再道:“连同她接头的人,去过什么地方都要给我记下来.” 锦妃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叶子轮. “是的,不过皇后拿到那桂圆末后……”叶子轮紧跟着又道,“除了一部分抹在了锦娘娘送的兔肉上.剩下的都放进了房娘子的药里.” 这话透出一层实情,锦娘子大吃一惊:“什么?我下的不是桂圆.”说完她仿佛意识到自己多说了一句,脸上露出窘迫的神态. 太后微微摇头:“你那疯药,我早换成桂圆了……除了让她肚子疼,其实不会流掉胎儿……剩下的,就只怪皇后自作孽了.” 蛰虫咸俯 皇宫里,半天己到,太医连忙与阿房诊脉. 周双宜心中有想法,心中忍不住一阵阵发慌,强自镇定着. 倒是不知情的太医展颜一笑,叩头道:“皇后!房娘娘真是洪福齐天的人!非但自身平安,连胎儿也无碍了.” 坐着的周双宜有些失神,脸上似乎想笑却又笑不出来,良久才吩咐道:“来人啊!拿我殿里案上的那柄玉如意赏给太医.” 太医谢恩. 周双宜微微皱眉,扫了一眼太医,说了句:“你先退下吧!”转身进了殿又吩咐人道“虽说己平安,但房娘子脸色还是十分不好看,不如再去找一位太医过来料看着.” 这时有人端了药来,周双宜瞟了一眼旁边的贴身侍女,吩咐一句:“你送进去,让她去请太医吧!” “是!”端药的宫女放下了手中的药转身走了出去. “慢着!”周双宜思量了一下又道“另外把太后殿里的叶嬷嬷请来,听说她从前是位医女,治好了不少妃嫔.” “好!”侍女点了头后重新走了出去. 如她所言, 躺在床上的阿房在喝完药后脸色不但没有变好,而且变得更为苍白吓人. 不久扭曲的痛苦令她尖利的哭喊声搅乱了皇后殿的平静, 令周双宜的手忍不住颤抖. 这时一阵嘈哄的乱响后,赶来的叶嬷嬷进去后,又跑到门口,喘着气道:“大人孩子只能选一个.” 皇后不由暴喝道:“闭嘴!大人和龙种都不能有事.” 不久叶嬷嬷又走了出来跪下,颤抖道,“皇后,快拿主意啊!迟一会,大人小孩都留不住了.” “要大人,你们给我听着,大人一定要没事!如果她有事的话,你们全部都要给她陪葬!”皇后瞧叶嬷嬷一眼,提步到了另一间屋里去了. 里面的阿房听了手一撑想坐起来,可是使不出力气,手一软,依然倒在床上.叫了一声:“我不要……”就再也说不下去. 不曾想,一直慈眉善目的叶嬷嬷冲进来抓起她,将她的头狠狠的抓住“娘娘,得罪了.” 看着两旁侍女端着的碗. “不要!嬷嬷,不要“它”会动了,它会“动”了.”阿房缩进床角哀求.“不信,你摸摸.” 但是她的嘴没有合拢,第一碗药已经灌进了她的嘴巴,来不及吐的时候,第二碗药又已经灌了下去. 叶嬷嬷掐紧她的嘴巴“喝下这药!你就会是一个疯子,有哪个男人会喜欢疯子.”阴狠的声音从女人的嘴里传出有着骇人的味道:“记住这是皇后下的命令,不能怨我.” 阿房像头癫狂的马拼命地向后蹬腿,“放开我,求求你放我出去.”肚里的强烈的剧痛,令她什么思想也没有了. “扔进水里去后就跟官家皇后他们通报房妃失掉了龙种后得了失心疯不小心跌进了水里.” 月亮冰冷的银辉,随她一同进浸入了水里,她倾尽全身力气的挣扎,只得到了决绝的灭顶. 下一刻,她的下(禁止)一阵剧痛,全身的力气,在这一刻慢慢地丧失…… 湖水缓缓在她身边呜咽,载浮载沉中,阿房身后仿佛有千斤重的力量,将她拖向不知名的黑暗之中。changkanshu.com 眼前的不远处的那一线白光中,隐约有母亲的身影. 难道母亲也下了黄泉吗? 她心头一阵冰冷——难道父亲对母亲真的是如此绝情吗? 正在赶来的阿乾心中一阵剧痛——他丝毫没有多想,纵身跳入湖中. 身子在下沉的阿房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在瞬间将她拉起—— 勉强睁开眼,只见一只有力的手,将她拉住,奋力游回岸边. “阿娘……”她喃喃地喊出一句. 不,这不可能是母亲! 母亲已经扔下自己走了. 是宋郎吗! 不……这也不可能是他. 因为宋从平,早已舍弃了她! 抓住自己手的人是谁?抓得那么的凶狠—— 阿房脑中一片昏沉,其实她死了也好,陪孩子去. 小小的人儿啊,肯定怕寂寞. 不要怕,母亲一定会陪在你左右. 阿房开始挣脱那只手,却被牢牢拉住,手腕间一阵火辣辣的疼. 到底是谁会拥有近乎扭曲阴戾的脸. 在彻底的陷入昏迷时,耳边隐约听到,那焦急的呼唤声. 阿房在在黑暗中载沉载浮,逝去的往事,从眼前划过,似浮光掠影一般惊现. 那时父母还牵着小阿房的手走在大街上. 彼时,宋郎画着自己的笑颜. ……还有阿乾,那个寂寞的少年,他正坐冰凉的龙椅上. 她茫然无措了起来,阿乾,我们不应该有这样的下场. 假若她和他从来没有相遇过,或许她去了别的地方,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人生吧! 床上,阿乾看着阿房开始颤动的眼皮,慢慢地,慢慢地重新归于平静. 良久听到阿乾出去的脚步声,她才转过头去,看见离自己不远处的盆栽在冷淡的月华下,虫青色般凄清.她撑起了身子,才一沾地却倒了下去,连带那盆栽掉了下去,“嘭”的一声,泥土在地上散落了一地.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地上,惊愕得不能自己. 外面有人进来,问道:“房娘子……怎么回事.” 阿房大骇,抓住泥土中的那颗珠子急奔出殿. 殿外的内侍守卫见她飞奔,不知所然,迟了好一会才追了上去. 因想起她失心疯的传言,追得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