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织也好,都好比那拉磨的牲口,而二少爷,就是吊在她们眼前的胡萝卜,看得见,吃不着。180txt.com 便是好男风的毛病扳过来了,恐怕二少爷的眼里也只有二少夫人一个,她们不过是陪衬而已。 自珍自爱了这么多年,她得到了什么?还不如及时行乐,把能抓到的好处统统握在自己手里。 学文庙的才子们她同样吃不着,至少可以不用看二少夫人的眼色,大胆评头论足,饱一饱眼福。 正如灵若所说,学文庙里进进出出的大半是书生,也有一部分打着上香旗号来挑女婿或是过眼瘾的女眷。 简莹和三位姨娘在大殿上过香,便由一名儒生装扮的童子引着往后面走来。只见书生们三五成群地聚集在凉亭、泮池、假山旁边,或文绉绉地吟诗作对,或闲适地喝茶闲聊。 见女眷经过也都目不斜视,极力维持着君子之风。 简莹见那些书生要么青涩稚嫩,装模作样,要么胡子一把,脑满肠肥,没几个丰神俊朗,玉树临风,让人一眼瞧见就魂飞魄散的,不免失望。 转了一圈,欣赏过几首题在墙上和柱子上的诗词,就准备打道回府。 正往外走着,就听有人在背后喊了一声,“六妹妹。” 回头看去,见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带着仆从走了过来。只觉其中一个有几分眼熟,还没记起是哪个,雪琴便凑过来小声提醒她道:“六小姐,那位简家二房的五少爷。” 简莹恍然大悟,原来是堂哥驾到,待那二人走近了,便裣衽一福,“见过五哥。” 简康泉背手点了点头,笑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六妹妹,我还当自己认错人了呢。” “我来上香,顺便转转。”简莹眼睛瞟了瞟立在他身旁一脸倨傲的少年,“这位是?” “果然贵人多忘事。”不等简康泉说话,那少年便冷冷淡淡地开了口,“表妹嫁入高门,这忘性也大,连我都不记得了。” 简莹听他称呼自己表妹,说话又酸溜溜的满是讥讽,不由眨了眨眼。心说是她想歪了,还是现实又狗血了,即将上演表哥跟表妹有一腿的剧情? 简康泉见她一脸茫然,完全记不起来的样子,忙出面打圆场,“六妹妹一直跟祖母和大伯父住在京城,这几年都没去外祖家吧?也难怪你记不得了。 非言是四婶的堂侄,你们小时候见过的……” 简莹明白了又糊涂了,明白的是这少年应该就是姜妈曾经跟她提过的,简四太太娘家那位极有出息的表少爷,楚非言。糊涂的是,她昨天才从简家回来,怎么没听人说过“表哥”来了? 心里想着,嘴上就问了出来,“表哥什么时候来了济南府,我怎么不知道?” —— 第033章 专治各种不服 楚非言哼了一声,不屑回话的样子。 简康泉怕简莹尴尬,赶忙接起话茬,“前两日刚到的。 非言的恩师受聘到济南府的府学当先生,非言是跟着先生一起来的。一直忙着安置,还没来得及去拜见四叔和四婶。 我也是今日一时兴起,跟朋友到学文庙散心,偶然遇上他的。” 简莹听着简康泉的解释十分刻意,猜到楚非言定是跟简家有嫌隙。毕竟在她活过的两个年代里,堂姑母都算得上是很近的亲缘。要是没什么事,楚非言也不会来了好几天都不知会简四太太一声。 而且她有一种感觉,这嫌隙跟小六儿有直接关系。 简康泉见跟她一道的几个女子俱是妇人打扮,心知这便是她新抬的几位侍妾了。男女有别,不好长时间凑在一处说话,便借口朋友还在等着,拉着楚非言走了。 “姐姐,您表哥是哪里人?听口音不像是咱们这附近的。”妙织眼见那两人走远了,故作不经意地跟简莹打听起来。 简莹看了妙织一眼,心说这小妮子该不会对楚非言动心了吧? 虽然她不喜欢那种半青不熟的毛头小子,不过平心而论,楚非言个头够高,容貌也很出众,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坯子。与同龄的简康泉之流相比,又稳重大气一些。 有家世,有才名,又有个性,正是最容易令情窦初开的少女动心那种人,妙织对他有那么点小向往,也情有可原。 本着理解万岁之心,笑着回道:“他是杭州人。” “杭州啊。”妙织眼睛亮了一下,“那可是个好地方,出美人呢。” 说着忍不住又回头望了一眼,没瞧见那道颀长的身影,心下便有些失落落的。 灵若也因年纪大了,对比自己小的男性提不起兴趣,倒是注意到了另外一件事,试探地问道:“夫人,我怎么觉得那位表公子对您不太友善呢?” “可能是多年未见,生分了吧。”简莹随口敷衍道,心里却盘算着合该打听打听这位表哥和小六儿之间有什么猫腻。 待出了学文庙,听妙织说一家铺子的鸳鸯酥极为出名,便叫人去买了十几盒。一半带回王府,一半交给金屏,送去简家。 “就说我随二少爷出来逛街,吃着这家的糕点不错,就想让娘亲和两位伯母也尝一尝。”她如是吩咐道,末了又加了一句,“把晓笳也带上。” 晓笳深知只是去简家送个糕点,没必要用上两个陪嫁丫头,六小姐必定是要让她去打听什么事。瞅准金屏去点选提东西的婆子、别人忙着上车的空当,凑到车窗口。 “你去打听打听表哥的事,不拘什么,与他有关的统统问个清楚。”简莹在车里低声而快速地说道。 晓笳应了声“是”,见金屏招呼人要走,赶紧跑过去。 回到王府,简莹领着三位姨娘去菁莪院例行报到,顺便将买回来的糕点和一些小玩意儿分给各房的女眷们。 雪琴没跟着过去,指挥着一群丫头婆子将车上的东西搬回去。瞧见好东西都被送进了葛覃院,采蓝院只有几盒不值钱的点心,火气就上来了。 草草洗了把脸,便去寻了姜妈告状。 “……隔三差五地拿了嫁妆作人情,上街还不忘带上那三个,见什么好给买什么。依我看,六小姐不是痴了就是傻了。” 姜妈看了她一眼,继续低头做针线,“咱们是下人,哪里管得了主子的事儿?” 雪琴撇嘴,“她算什么主子?不过是……” “住口。”姜妈喝断她,扔掉手里的衣服和针线,两眼冷冷地盯着她,“你是老夫人手把手调~教出来的,难道不知隔墙有耳,时时刻刻需得谨言慎行? 甭管出身如何,那都是咱们的主子。只要老夫人和四太太不召了咱们回去,咱们就得一辈子仰仗那位活着。 瞧不起自己的主子,就是跟自己过不去,你懂吗?” 雪琴犹自不服气,“那她也得像个主子才行。” 姜妈微微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雪琴,因为咱们是一条船上人,我才跟你说这话。 别看六小姐行事没个章法,其实手段高明着呢。你没瞧见,这才成亲一个月,她就把王府上上下下都收服了吗? 不信你出去问问,哪一个不是竖着大拇指夸她贤良的? 我看出来了,六小姐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你莫要跟她拧着来,多顺着她一些,敬着她一些。她便是不能十分重用你,也不会难为了你。” 雪琴张大眼睛,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了,“难怪姜妈今天早上说肚子不舒服,不跟着出门,原来是要向六小姐示好呢。” “那倒不是。”姜妈拿了衣服重新缝起来,“我只求眼不见心不烦。” 见了,简四太太问起来,她必定得说实话。简四太太听了实话,少不得又要生气。两头不落好的事情,不做也罢。 雪琴知道姜妈不会害她,偏又因那句“不能十分重用你”怏怏不快。 没了跟姜妈说话的心情,起身出了姜妈的屋子,瞧见两个粗使丫头坐下树荫里小声说笑,气不打一处来,立时发作起来,“白拿了工钱不做事,就知道偷懒,你当这院子里是专养闲人的地方呢? 看着我做什么?还不干活儿去?” 两个小丫头不敢跟她争辩,一溜烟钻进小厨房去了。 雪琴觉得气顺了些,一回身,就见简莹不知什么时候进了院子,正眯着眸子,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她心下一慌,忙堆起笑脸迎上来,“六小姐,您回来了?刚才有两个丫头偷懒不干活儿,奴婢教训了她们一顿……” “其他人都去歇着,雪琴跟我来。”简莹吩咐着,脚步不停地往屋里走。 众人齐声应是,一面偷偷打量雪琴,一面散开去。 简莹进了里屋,让雪琴服侍着脱去外头的大衣裳,洗了脸,除去钗环,喝了小半碗绿豆汤,才给了雪琴一个正眼,“你是不是觉得我这院子里搁不下你了?” 雪琴一愣,“六小姐,奴婢不明白……” “你明白,不过是不服我罢了。”简莹打断她,“巧了,我这人专治各种不服。” —— 第034章 我不罚 雪琴因简莹说话的时候是笑着的,便不是那么害怕,低垂了眼站着,飞快地盘算着要怎么应对。 简莹一手托腮,一手拿了汤匙搅着碗里的绿豆汤,“你不服我,不过依仗了两点:一是老夫人,二是我的秘密。 我现在就来帮你分析分析,你所依仗的这两点有多么靠不住。” 雪琴心下嗤了一声,老夫人在简家向来说一不二,别说一个假货,就是简大老爷,在老夫人跟前也不敢造次。这世上还有人不怕自己的秘密被揭穿的?她就不信了。 “奴婢洗耳恭听。” 这话听着谦恭,却透着一股子自信。 简莹也不着急打击她,慢条斯理地说道:“特派员一般分两种,一种是被派出去耀武扬威的,一种是被派出去消灾挡祸的,说白了,也就是去当炮灰送死的。 第一种当然身份尊贵,谁见了都得捧着巴结着;第二种虽然出力不讨好,可好歹派上大用场了,便是死了也能挣个烈士的名儿。 你连第二种都算不上,不过是老夫人放在我身边的一只八哥,除了学舌传话,没别的用处。 你说我要不小心弄死一只八哥,老夫人是会表现出祖母对孙女的关爱,再送一只八哥过来,还是杀了我这济安王府的二少夫人,替那只死翘翘的八哥报仇呢?” 雪琴脸色一变,叠在身前的双手下意识地握在一起。 “再说我的秘密。”简莹顺时针搅腻了,改成逆时针接着搅,“你以为简家凭什么那么胆大包天,敢拿了我这高仿货来充数? 是因为简家有信心不被人发现吗?不是,是因为简家有信心,便是被发现了,济安王府也会以两家的利益为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就跟得了阳~痿的丈夫,叫别的男人替自己洞房一样。新娘子跟那男人春~宵一度过后,发现了实情,只能装作不知道。为什么呢?因为传扬出去,最丢脸的不是丈夫,而是她自己。 所以说,你没有搞清楚顺序。最害怕秘密泄露的人不是我,第一是简家,第二是济安王府,我只能勉强排第三。 如果有人胆敢泄密,第一第二会马上出面搞定,根本不劳我这第三动手。” 简莹搅累了,将汤匙“叮”地一声扔回碗里,见雪琴肩头瑟缩了一下,勾起唇角,下了结论,“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能弄死你却不弄死你了吗?因为你对我根本不具备任何威胁力。” 雪琴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可不是嘛,老夫人为了简家连最疼爱的六小姐都能舍了,还会在乎她一个丫头的死活? 姜妈说得对,只要老夫人不把她召回去,她下半辈子都被攥这位冒牌六小姐的手里。她不服又能怎样?除了惹眼前这位讨厌,让自己出不了头,又能得到什么? 她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居然直到现在才想通这一点。 所幸她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人,一提裙摆重重地跪下,“以前是奴婢有眼无珠,不知天高地厚,对六小姐不够恭敬,奴婢实在罪该万死。 从今以后奴婢只认六小姐一个主子,还请六小姐重重责罚奴婢。” “我不罚。”简莹淡淡地道。 开什么玩笑?她可是贤妇,不仅要跟小妾们情同姐妹,对待下人也要宽厚慈祥。 雪琴后背一僵,抬起头来恳切地道:“奴婢知道六小姐还信不过奴婢,奴婢会努力的,终有一日,六小姐会看到奴婢的忠心。” “那就等到那个时候再说吧。”简莹对她挥了挥手,示意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