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侄谢过逸皇叔。”太子满意地对着马车一揖,梁大人还想说什么,被东方慕言制止了。 看着东方云逸上了马车,穆如清急忙追了过去,只不过因为药物作用,行动有些迟缓。 经过东方慕言身边时,听到他轻生感慨:“有眼无珠的女人。” 穆如清知道他在奚落自己,只装作没听见,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而她身后跟着的馒头,似乎非常不满,经过东方慕言身边时,对着他呲了呲牙,以示警告。 东方慕言下意识就往后躲,待抬起头看到穆如清戏谑的目光时,顿时寒了脸:“难道你就不好奇是谁一把火烧了你的家吗?” 穆如清果然顿住了脚步,扭头反问:“除了你还会有别人吗?” “哈哈,如果本宫说有呢?”看到穆如清怀疑的目光,东方慕言接着说道,“如果做了,本宫会不承认吗?” “我把你卖了的事刚才也没见你承认啊?”穆如清反唇相讥。 “你!”果然,一提这件事,东方慕言就炸毛,“哼,本宫好心提醒你一句,当心自己被卖了。房子的事,没准皇叔知道的更清楚。”说完,东方慕言怒气冲冲地走了。 东方云逸自从上了马车就一直没有任何动静,穆如清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思索再三,一咬牙走了过去。 虽然他刚才救了自己一命,但自己之所以沦落到此地步,不也有他的原因吗?况且自己先前还救了他一命呢,这算扯平了。人情归人情,银子归银子,一码是一码。如今自己连家都没了,去向他要那三千两黄金应该不过分吧。再说,他堂堂一个王爷,三千两黄金对他来说,应该也不算什么的。 穆如清就这样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马车前。 “进来。”穆如清还没来得及开口,东方云逸清冷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接着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啊?是在和我说话吗?”穆如清有些不确定地问站在马车边的景逸。 “姑娘请。”景逸掀开帘子,用实际行动回答了穆如清的问题。 “哦!”穆如清虽然有些不大情愿,但还是听话地走了过去。 怎么说也是人家救了自己一命,这么快就划清界限也不太好,更何况,那三千两黄金还没到手呢。穆如清一边在心里默默地感慨“拿人手短”,一边手脚并用地往马车上爬。 也不知道那倒霉催的太子给自己喂了什么药,都这么久了,药效不仅没退,反而越来越无力,身子里好像有一股热浪在游动,无端地让人烦躁。 澜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一般地位越高的人他的车撵便越高,以此来彰显主人身份的尊贵。对逸王来说,整个澜庭也就只有皇帝的车撵可以和他一校高低,因此他的马车对于此刻的穆如清来说却如同一座难以翻过的大山。第二次从马车上滑下来,连身边的馒头都急的团团转。景逸实在看不过去,准备扶她一把,但触到自家王爷的目光时,又硬生生的忍下了。 第三次从马车上滑下来,穆如清尴尬地对着景逸笑笑,景逸只眼观鼻,鼻观心,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心里却不由地腹诽自家王爷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同时又在设想,如果是姑娘的话,王爷肯定就是另一种态度。 然而下一刻,东方云逸的手便伸了出来。 但穆如清却没有看到,因为她正低头专心撸自己的两只袖子。 恰好一阵风过,大红的裙摆在身后扬起,颤如蝶翼,清灵而美好,仿佛老天都不愿辜负她此刻的美。 穆如清却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有多迷人,她轻皱眉头,吸了吸鼻子,胡乱拨开眼前俏皮的碎发,然后头都没有抬,便对着自己的左右手“呸,呸”两口,接着半蹲,弹起,猛地向马车扑来。 尽管她已经尽了全力,可也就半个身子上了马车,两条腿还在下面吃力地摆动着,直到馒头顶了她一把,才彻底地爬了上来。 这一幕和刚才那个美艳不可方物的穆如清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大家看的目瞪口呆,连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黄河决于口而心不惊慌的东方云逸都没有反应过来,伸出去的手迟迟没有收回,直到穆如清一下撞了进来。 直到穆如清撞进了怀里,东方云逸才察觉到他方才的姿势有多暧昧,就好像在等着美人投怀送抱一般。 眼前划过一双哀怨的眸子,东方云逸如遭雷击,一把推开了怀中的穆如清。 一声闷响,穆如清的头重重地撞在马车的边框上,疼的她呲牙咧嘴。 “你干什么?可是你请我上来的,这好不容易上来了,你又这样对我。谋财害命吗?救我一命了不起呀?”穆如清疼的眼泪在眼眶直打转,微蹙的绣眉下忽闪着一双大眼睛,漆黑的眸子晶莹明亮;不知是疼的还是气的,脸上带着一抹潮红;她本就皮肤白皙,在大红嫁衣的映衬下,如同粉雕玉琢的瓷娃娃。 因为身体的缘故,她说起话来显得有气无力,贝齿轻咬红唇,看上去更加惹人怜爱。 看着穆如清含羞带怒,无比委屈地指责自己,东方云逸尴尬地别过脸去,望着窗外,有些僵硬地说道:“咳咳,抱歉!” 什么,他是出现幻听了吗?刚才王爷是在道歉吗?景逸竖着耳朵再去听,当听到穆如清气恼地“哼”了一句以后,更加觉得匪夷所思了。 即便是当今圣上,见了逸王也要礼让三分,这个小妞不仅让逸王道歉了,而且还在他道歉后毫不留情地拂了他的面子。 可以!有种! 景逸很是兴奋。不过,转念一想,敢把太子殿下卖进窑子里的人,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呢? 有意思,以后逸王府就热闹了。景逸一边想,一边露出了谜之微笑。 而在他身后的马车中,穆如清气恼地白了他家主子一眼,然后也赌气别过了脸,冲着马车外唤道:“馒头,上来。” “哎,这……”不容景逸反驳,馒头便“嗖”地一下蹿进了马车,那麻利劲,分分钟钟捡起了它主人方才丢掉的里子和面子。 东方云逸是出了名的洁癖,能让这丫头进了他的马车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好家伙,这丫头居然不知死活地又弄了头狼。包括景逸在内,王府众人都等着王爷大发雷霆,没成想,等了半天只等到逸王一句淡淡的“回府。” 一股莫名的气氛流淌在马车中,穆如清靠着马车,低头思索着如何开口要那三千两黄金,根本没有发现馒头此刻已经舒服地眯着眼躺在某人的脚下了。 身子越来越乏,渐渐地,穆如清的意识有些涣散。 将睡未睡之际,一双手突然搭到了自己的手腕上。 “你干什么?”穆如清一个激灵,反手就扣住了那双手。 “别动。”东方云逸轻声呵斥。 穆如清居然真就听话地不动了。 东方云逸的手搭在穆如清的手腕上,全神贯注地听着脉。 穆如清斜斜地靠在车壁上,开始打量起眼前的人:乌黑柔顺的长发用一根青玉簪整整齐齐地挽着,说明此人很自律,且做事严谨;一双剑眉斜飞入鬓,预示此人胸怀抱负;星眸深沉如海,心事必定不少;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一看就是冷血寡情;脸部线条分明,想必性格坚毅;而那一身月牙白的长衫,说明此人要么真爱干净,要么就是骚包。鉴定完毕! 结论:这种人还是少招惹为妙,不然,定会死的很难看。 穆如清徐徐吐出一口气,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还在专心听脉的东方云逸,不得不承认,老天待这个男人真是不薄,身份尊贵不说,又长得如此绝色,这要是掳回去当个压寨相公,她肯定会夜夜笙箫的! 一想到东方云逸含羞带怯地在自己身下辗转承欢,穆如清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如此想着,她便笑出了声:“哈哈哈哈……” 馒头被她这冷不防的带着些许猥琐的笑声惊的一下跳了起来,待发现只是自家主人间歇性的精神病发作时,有些汗颜地把头埋进了东方云逸的袍子下面,接着睡觉去了。 和馒头相比,东方云逸淡定多了,他挑眉看了一眼脸红的犹如猴屁股的穆如清,扯出馒头,丢给她,便坐了回去。 “唉,猪大爷,怎么样?那倒霉太子给我下了什么药?”穆如清把馒头推向一边,向东方云逸凑了凑,扑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将他望着。身体实在太燥热了,领口被她扯的有点低,露出雪白修长的一段脖颈。 东方云逸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身子,微微皱眉:“猪大爷?” “额,王爷,王爷,您听差了,我喊的王~~爷!”穆如清尽量让自己把“王爷”二字喊的像“猪大爷”,但效果她自己都不满意,只好尴尬地嘿嘿一笑,没话找话地问了句:“哎,你真的是王爷呀?”你欠我的三千两黄金什么时候还?这句话差点就说出口了,但触上东方云逸的目光,又硬生生地咽回了肚里。 “那个,真的是太子?”说完,穆如清才觉得她这不是废话吗?王爷都是真的了,太子还能有假。东方云逸像看白痴一样瞥了一眼穆如清就把目光转到了馒头的身上。馒头幽怨地回应着他,似乎在说:“摊上这样的主子,你叫我怎么办?我也很无奈呀!” “啊!”穆如清突然又是一声尖叫,连在外赶车的景逸都吓的手一哆嗦,穆如清眼睛瞪的老大,看着东方云逸,说:“那天晚上……太子追杀王爷?侄子谋杀亲叔?我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你们会不会杀我灭口?我告诉你,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可不能恩将仇报!” 看着这样的穆如清,东方云逸有些头疼,他真不该一时心软,把这个被人吓了药,有些神志失常的疯女人给弄进马车。“你若再不闭嘴,本王难保不会杀人灭口。咳咳咳咳……” “呀,王爷,当心身子……您如今重伤在身,何必跟小女子一般见识?要不然,馒头不是白白地帮您舔了一夜的伤口?”穆如清见状立刻狗腿地上前给东方云逸拍背。 “给本王滚出去。咳咳咳……”东方云逸捂着胸口,脸色非常难看,不知是被气的还是因为身体不适。 说话间,马车已经停了下来――逸王府到了。 几乎是立刻,东方云逸便跳下马车,离开了,穆如清从马车钻出来的时候只看到他有些踉跄的身影和身后跟随的众人。 “喂,我怎么办呀?”然而此刻却没有人的心思在穆如清身上,东方云逸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好。 穆如清抱着馒头在马车里等了一会,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月亮已经升至中天,穆如清又饿又热,口干舌燥的厉害。她强打起精神爬下马车,刚走两步,就腿一软歪倒在雪窝里了。 久违的沁人心脾的凉爽让她舒服地叹了口气,不知不觉便在雪窝里多躺了一会,直到浑身湿透,寒风一吹,感觉到冷,这才起身。 “这就是王府的待客之道吗?人带来了,不说好吃好喝地招待着,好家伙,直接把人给晾一边了,猪大爷,别让我找到你,否则管你是九五至尊,天黄贵胄,老娘一定会让你……”穆如清一边碎碎念着,一边迷迷糊糊地在院子里瞎转悠,不知道她是如何走的,一路过来竟然没有遇到一个王府的禁卫。 而被她念叨的东方云逸此刻正躺在床上不省人事。 “为什么不请姑娘来?媚合欢根本无药可解,除非……你们也真是的,王爷强行动用内力逼毒也不知道拦着点,如今倒好,毒没逼出来,人也昏过去了,这可如何是好?”月影气得念叨个不停,一遍一遍数落着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