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还是面不改色地抿了口茶，忍过去。

    阮林chūn看着她白中泛青的脸，头一次佩服起女主的心理素质，果然成大事者难免牺牲，她也不容易啊。

    晚饭之后，阮林絮便借口不舒服回房去了——想必是吃了太多不该吃的东西，打算偷偷催吐。

    阮志胤消完食后，则拿着弓箭铁弹到院中打鸟玩——现在没有鸟，所以他瞄准的是树上的叶子。

    阮林chūn庆幸那株梅树移栽在大房院子里，若种在自家，可经不起这番折腾。

    不过她看这位大哥身法灵活，动作流畅，似乎并非单纯的花架子，看来在从军的两年里到底学了些真本事。

    阮林chūn于是厚颜上前道：“大哥，你能不能教我几套拳脚功夫？”

    阮志胤很怀疑，“你行么？”

    从前他在家的时候，倒是有心教阮林絮习武，不过那孩子总是练没两下就回房绣花去了，之后更是常常称病——阮林chūn虽然看着结实，却也未必有持之以恒的毅力。

    可见女孩子家天生就不该gān习武这行。

    阮林chūn不服气道：“你别门缝里瞧人，把人看扁了！不然咱们就定一个期限，倘半月内毫无长进，我阮林chūn就跟你姓！”

    阮志胤道：“你本来就跟我一个姓。”

    阮林chūn：……

    对哦，光顾着学武侠剧放狠话，倒忘了这茬。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阮林chūnqiáng撑着：“好，若学无所成，我便不姓阮，免得玷rǔ大哥你的名号。”

    “改姓的事咱们说了可不算，得看父亲的意思，”阮志胤轻轻松松将那把弹弓扔给她，“算了，我也舍不得你从族谱里除名，你既要学，我教你便是了，只一条，吃了苦可不许埋怨。”

    阮林chūn拍着胸脯，“谁缩头谁是小狗。”

    然而阮志胤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本事，只是先教她一套吐纳功夫，此外便带着她天天上山打鸟，说是好练目力——阮林chūn很怀疑这位大哥自己贪玩。

    不管怎么说，对她而言也是个减肥的妙招，大冬天的最好长膘，她又不是阮林絮那样的小鸟胃，成天胡吃海塞的，人都肿了。

    好不容易练得身轻如燕，阮林chūn总算想起被她遗忘的程栩来，虽然最近不需要施针，而她也将按摩筋骨的法子教给了李管事，平时让李管事代劳即可——然而未婚夫一向是小心眼爱记仇的，自己长久地不去看他，只怕又该胡思乱想了。

    这日阮志胤和几个旧日同党一同到山上游猎，阮林chūn也抽空来到平国公府，准备宽慰一下那位望穿秋水的世子爷。

    程栩见她头发蓬乱，衣裳上还沾着草叶和露水，很怀疑她和哪个野男人厮混在一起，气得脸都红了。

    阮林chūn则从衣兜里掏出一袋huáng澄澄的灯笼果来，拿手绢细细擦gān净后，塞一颗到他嘴里，“尝尝甜不甜。”

    程栩满面寒霜，舌头却很老实地将果子一卷，吞入腹中，“勉勉qiángqiáng。”

    阮林chūn早就习惯和这种别扭的怪小孩沟通，心知勉qiáng的意思便是“滋味不错”——真难吃他就该立刻吐出来了。

    于是笑意濯濯地道：“喜欢就好，我从山上捡来的，本来以为入冬就没有了，谁知运气居然不错。”

    程栩瞥她一眼，“最近你都和谁在一起？”

    阮林chūn没注意他口气的异样，“和家里人呀。”

    “撒谎，你身上有男人的味道。”程栩却几乎出离愤怒了，他不想gān涉阮林chūn的jiāo际，但夫妇之道贵乎坦诚，就算是移情别恋，好歹也须知会他这个未婚夫一声吧？

    阮林chūn正在那里想男人的味道是个什么味道，随即反应过来，“对，是我哥哥。”

    他们在山上打鸟，有时也会就近烤了吃，顺便佐酒——说的就是这个味吧？

    程栩下意识的重复，“你哥哥？”

    “对，你还不知道吧，我大哥从西北军帐里回来了。”阮林chūn忽地凑近他，“世子爷，难道说，您在吃醋？”

    程栩被她突然的举动弄得面红过耳，不得不拿被子蒙住头，“才没有。”

    “那就好。”阮林chūn笑眯眯地道，她虽然看得出程栩对她的好感，却不想促成这种好感的蔓延——她的宗旨是顺其自然，倘若成婚之后两人都觉得彼此合适，那么将就过下去也无妨，但，在这之外的感情牵绊，却是她不愿投入的。

    崔氏是她的前车之鉴。程栩再好，也难保不会变成第二个阮行止，她更不想成为第二个崔氏，倒不如在最好的年华分道扬镳，这样，还能保留对彼此的美好怀念，多gān净利落。

    彼时阮林chūn尚不知，自己一辈子已经跟程家绑定了——圣上亲赐的姻缘不是那么容易拆散的，再想和离，非得得到皇帝的允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