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容心想,那他这是给朝廷贡献了一个人才。这得挖出多少情报出来。 失策! 李婶仿佛看出他心里所想,传音道:“属下的功夫还没使出来呢,若主子介意,便罢了。” 她常年审讯,观察力非常人所及。 方容背在身后的手指捻动两下,未置可否,跟着她再走两步就借着微弱的火光看见了一件眼熟的红纱衣。 红纱衣的主人低垂着脑袋,双手双脚都绑着镣铐,脖子上戴着一个看起来很重的铁环。铁环固定在墙上,而铁环的高度迫使她就只能跪在地上。 听到开门的动静,她抬脸看过来。 方容当即皱了皱眉。 这个年纪不大的女人在上一次见面时也算非常貌美,眼睛更是灵动,如今双眼无神也就罢了……她被拔了满口的牙,嘴唇内缩,看起来像是白发稀疏的老者。唇边满是鲜血,止不住的淌下来,脸上却半点血色也没有,惨白得像一具尸体。她僵着脸扫了一眼,头很快垂了下去,显然累极。 着实有些残忍。 楚文方看向方容。 方容说:“她还能开口说话吗?” 李婶蹲下来,伸手勾起她的下巴:“王爷问你,还能开口说话吗?” 见到李婶靠近,女子满面惊恐。她呜咽着挣扎,拼命要往后退去。可铁环不能移动,再怎么拼命也是徒劳。手镣脚铐叮叮当当的响了一会,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 方容说:“她吓成这样,还能说出什么来?” 李婶也不介意手指沾上的血,她站起身来回道:“王爷太过小瞧这位女侠了。她有三分小聪明,知道装疯卖傻。不过即便她真的傻了,也无多大干系,傻子也能说出实话,说不定比不傻的时候更轻松些。” 女子瑟瑟发抖。 方容深觉李叔是个人物,能被李婶看上,肯定也是有什么特殊的才气。 李婶说:“王爷有什么想问的?” 方容:“……” 李婶:“……” 方容说:“我怎么问?她现在都没牙了,话都说不清楚。” 李婶挥手,立刻有助手搬来一张矮桌。矮桌上放着笔墨纸砚。助手把矮桌搬到女子面前。 李婶说:“不需开口。” 方容说:“如果她不会写字怎么办?” 李婶沉默良久。 然后转过脸来看着方容:“不,她一定会。” 方容:“……” 李婶笃定地说:“她一看便是读过书的。” 方容无奈,敷衍一句:“你高兴就好。” 李婶又沉默了。大概在反省自己难得的失误。 方容不去打扰她反省,走到红衣女子身前说:“你有傲气,死士不会有傲气,所以你一看就不会是被当做死士培养的人。这是你最大的破绽。” 女子自然不答,而且往后缩了缩。 方容也学着李婶一样蹲下来,但没有勾起女子的下巴,他看着她的发顶,轻声说:“既然你不是什么简单的死士,那就一定不简单。我喜欢你这样的人,因为你一个人,就可以为我带来很多人。” 女子顿了顿。 “我不在乎你究竟是疯是傻,甚至不太在乎你是死是活。我知道你的长相,而在乎你的人知道你的下落。”方容说:“他们一定会来救你。” 方容的套路一向很走心。他更喜欢兵不血刃,但有的时候又不得不承认严刑逼供的存在是无法取代的,所以也乐意李婶先为他突破第一层心防。而第一层心防被破,第二次就很轻易了,有一有二再有三。 李婶这时说:“王爷放心,下官一定加派人手看管,必会让逆贼有来无回!” 方容看不见女子的脸,观察不了她的表情,干脆站了起来。 话不能说全,可悬念必须要留。他说:“明日辰时在城内贴告示,本王要让京城大街小巷所有人都知道,被抓的刺客,于后日午时斩首示众。” 李婶勾唇一笑:“下官遵命!” 方容不想再继续待下去了,他对红衣女子说:“还有一晚上的时间,我留给你考虑。如果你考虑清楚,随时可以让我打消斩了你的念头,如果你冥顽不灵,那我也别无选择。” 走之前他最后吩咐李婶:“加派人手,我决不允许出现任何闪失。”他又看了一眼女子脖子上的铁环:“虽然她死了我也有办法引君入瓮,但是麻烦的事我向来不愿意做。我知道你有办法让她求死不得,看管好她。” 李婶撩开女子的散乱的长发,原来铁环内侧裹了厚厚一层棉花,不可能瞬间勒死,那基本上就死不成了。 方容走前女子还在抖,也不知道是怕的抖还是怒的抖,反正很抖就是了。 楚文方跟在他身后进出,一直不说话,这时方容才问:“还是不适应这样的场面?” 不适应很正常,适应才不正常。 方容也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出入这种地方就想带着楚文方,连隐秘都没有刻意让他回避。大概了使唤了这么久,使唤出习惯来了。 楚文方说:“属下理解李婶的做法,却----实在不愿细想,王爷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