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高考成绩出来,她居然走了狗屎运,上了一所名校。查完成绩后,她高兴地跳起来,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把脑袋往他脖颈里蹭,像只树袋熊似的挂在他身上,挂了好久都不肯下来。 晚上,他例行洗好澡,准备熄灯睡觉了。 她在外面敲他的房门。 他过去开了,她就笑着进了屋子,还抱着一chuáng被子。 他问她你抱着被子gān什么。 她叹了口气,委屈地说,她那房间有老鼠,她好害怕呀,就想呆在他这儿呆一晚,睡地板也没关系的,说完,又是委屈地瞧着他,抱着被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怎么可能让她睡地板,心里也疑惑,这房子里怎么可能有老鼠。心里疑惑,他就问她了。 她很生气,瞪他,说,难道她还会说谎吗? 他从小就让着她,加上两人之间那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也没有qiáng硬地撵她出去。不过,换成了她睡chuáng上,他谁地板而已。 可她很不安分,在chuáng上还老是翻身。他就问她,是不是渴了,想喝水? 房间里很昏暗,只有百叶帘半遮不遮地挡着,在地板上投she出一道道昏暗的光斑。她没有说话,比平日要沉默,过了会儿才轻轻地说,她有点儿冷。 方戒北怔了怔,柔声说,那他把他的被子也给她盖吧。 早chūn的天气,夜间确实是有些料峭寒意的。他想到这点,起身去关上了窗,折返到chuáng边问她,现在还冷不冷了? 她既不说冷,也不说不冷,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双漂亮的眼睛在黑暗里望着他。她比往常要沉默,也要奇怪,见他望过来,还垂下了头,揪了揪手里的被子。过了会儿,又抬起头望着他。 方戒北并不是一个驽钝的人,意会过来,手心也出了一层汗,有点紧张。 她靠过来抱住他,把脸颊贴在他宽阔的胸膛上,声音有点儿发颤,说,以后不能每天见到他,她会想她的,然后又问他想不想要。 他有些踯躅,又有些冲动,后来把她放在那chuáng被褥上,亲吻她的额头,除去她的衣服……如今想来,就像发生在昨日一样。 那些只停留在记忆里的青葱岁月,在往昔深处发酵,每一次品都有不同的味道。 …… 方戒北把车开去了京西的gān休所,带着方辞先去看了老爷子。老爷子已经安顿下来了,叶教授和几个专家、弟子在给他做身体检查。 方辞问了,才知道老爷子这段日子睡眠不大好。 “也许我有办法。”方辞说。 方戒北说:“你以后多来陪陪爷爷,他就能睡个好觉了。” “我没有说笑。”方辞说,“我是学医的。” 叶教授也笑着说:“那天见你拎着那个老医箱,就知道你也是个中医。” 秦婉心里想,一个才二十多岁的小姑娘,能懂中医? 之前她就对叶教授格外关注这小姑娘颇有微词,如今心里更加不屑。不过她不是高彦之类的小年轻,再不屑也不会说出口。再者,看方老爷子对她的态度,她应该跟方家关系匪浅。 她犯不着去得罪人。 经过一番望闻问切,方辞趴在榻前对老爷子说:“教授说的没错,您这是心胸郁结,多走动,放宽心就好,我以后一定会常来看您的。” 老爷子只注意到了最后那句:“你可得记得你现在说过的话,可别食言而肥。” 方辞笑着点头,伸出小拇指跟他拉了勾。 多大的人了啊! 方辞打开药箱,取出她的针包:“虽然心情很重要,可是您这病,时间也久了,我给您扎上两针,舒活一下经络吧,有助于睡眠。” 现在,秦婉心里更加觉得这小姑娘太会装腔作势了。 这个年纪,她会针灸吗? 可是,方老爷子显然很信任她,都没过问一句,就让她动手了。 方辞也没有废话,取出一根如毫毛般粗细的细针,从他虎口的xué位上研磨着扎入,手法很稳。 秦婉见状,倒是微微点头。从这一手来看,她还是有些功底的。可是再看下去后,她的脸色就有些变了。方辞的动作逐渐加快,可动作依然很稳,认xué奇准,且扎的xué位都是理论上相冲的的xué位,最后一次扎入阳溪、商丘和阳谷三xué,在中医的医经中正好呈犄角之势,是大忌。 秦婉本想出声制止,谁知方老爷子吐出一口浊气,眼神都清明了些,说了句“舒服”,尔后竟然沉沉睡去。 秦婉大吃一惊。 针灸虽然是中医的常见治疗手段,见效却是很慢的,什么时候有这种立竿见影的效果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然后才想起来该就记一下这小姑娘刚才是用什么手法扎针的,扎的又是哪些xué位,可只怪她过于轻视,根本没有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