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4章 不会春意 照水不看她。 那绣蓉更来劲了,就要扯照水的衣袖。 照水拂过。 绣蓉就哀怨:“表哥,我知道你心不在我。但一码归一码。我要的,只是一个名分。至于你心中有没有我,这无关紧要。” 她说的楚楚可怜,实则心里是这样想的:名分一事,重如泰山。有了名分,成为表哥的正妻,才有资本资格打压阿田。至于感情么,慢慢培养。 “阿田,你也开口呀!你我都是女人,女人不能为难女人。出了这样的事,除了要表哥娶我,难道还有别的法子吗?” 她又拉阿田的衣袖。 阿田后退一步,目光戚戚:“照水,我看……你就与绣蓉小姐定下婚约好了。不日你就要动身了。将此事定下,也免她心中生乱,与整个云府也是好事,你去了边关,也不用再为此事挂心。” 这是她的建议。 照水面色黑沉。 “绣蓉,此事等我回来再议。我早说过,国事不宁,不谈私事。” 他转过身,到底拉着阿田,快步离开了红圃轩,消失在花阴之下。 阿田想挣脱照水,无奈照水握得紧。 那绣蓉一直倚在门边,注视他二人,目光冷冷:“表哥,待你走后,我定当使出种种手段,将阿田赶走。待你回来后,咱们即刻欢喜成亲。” 阿田就停下脚步:“我累了。”她靠在一簇芭蕉丛下,抬着头:“照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不怨你。都是我不好,这段时间不够关心你。知道你从宫里回来,便该去看你,而不是畏惧人言,远远躲着你,去池塘摘菜。” 阿田满满的,都是自责的话。 照水不让她说完,猛然拉过,将她紧紧搂入怀内。 阿田依旧挣脱。 照水不让。“阿田,我很抱歉。咱们还没成亲,就出了这样的事。这叫我如何放心得下你?我走了,你一定也会离开府里的,对不对?” 照水和阿田有过短暂的误解,但心意大抵相通。 “不如,我带你走?”他的眸子亮了亮。 “哪儿?” 如果能走,能离开云府,跟着照水,哪怕各种吃苦,阿田甘之如饴的。 “边关!” 边关?阿田的眼眸也有期待之色。但马上,却又摇了头。 “我不能去。” “为什么?” “我不愿拖累你。我去了,是累赘。我是女子,你是男人。一路出发行军,惹人侧目,也有损你的名誉。” “这又有什么?或者,你干脆女扮男装。” 这的确是个好主意。 “你扮作我的小厮、随从。这样就无人注意到你了。”照水鼓励,轻抚阿田的肩膀。 “真的可以么?” “我说了算,你只管放心。” 晚膳,照水去了梓桐苑。“出发之前,只要在府里,我日日与你吃饭。”但经了绣蓉之事,阿田直觉和照水之间,隔了一层雾,一道雨帘,迷迷蒙蒙的,看不清彼此。 不想问的,终还是要问。 “照水……”阿田吃了一口菜,“回来后,你就该和绣蓉成亲了。” 这的确是烦难之事,避也避不过。 “不,我不会娶她。” “为什么?”阿田惊异。“你若不娶,那绣蓉的名声可怎么办?” “我若娶了她,你怎么办?” 阿田就叹:“我无碍的。可回虞山,可去别的地方。” 照水马上握住她的手:“我不许你去。我不会娶绣蓉,是我觉得,还是有不对的地方。只是,我无暇分身,待我从边关回来,再细细琢磨。” “又有哪里不对?” “很多不对。我既喝的睡着了,又怎知看错了人?我下榻时,鞋子放得整齐。若喝醉了,又哪会顾及这些?所以,有很多疑点。我若断然拒绝,顾绣蓉必和我闹,不如将时间拖延。” 照水说的,也似有道理。 阿田心头,一下又想起双喜之言。莫非,顾绣蓉真的做了手脚?可是,那帕子上是真有血迹呀! 照水好似猜出了她的想法。 “这的确让人疑惑。她也不似和别人通奸。” 照水劝说阿田一定要和他走。别的不说,那鸾蟾一旦回来,必要与阿田纠缠。便是这一桩,也让他悬心。 清岫便将这一消息透露给了牛黄。 牛黄就道:“好啊。阿田必定跟了才好。” 清岫就叹,拿着一根柳条在地上随便写字。“牛黄,说真的,你也和阿田同住了好些时间,心里……真的就没喜欢过她一点?” 牛黄的脸红了。 他讷讷地:“清岫公子,俺是莽汉,哪里配得上阿田?阿田是俺妹子,俺拿她,是真的当妹子待。”牛黄搔了搔头皮,又是一脸的认真。 清岫想了想,倒也不好问了。 不想牛黄粗莽,却也有精细的时候,竟问清岫:“那俺问您,您可也对俺妹子动过心?俺进了这府里,有事没事的,只瞅你不停地给阿田送东西,都打着照水将军的名义。可俺知道,那些东西,好些都是你自己买的,这可骗不过俺去。” 轮到清岫发窘了。 他也搔了搔头皮儿。“我是拿阿田当嫂子。” “嫂子?” “是啊。照水我当成是哥哥。他比我长一岁。他喜欢阿田,那我也尊重阿田、关心阿田。” 这个理由,也是冠冕堂皇,充满感情。 “真的?”牛黄头一探,嘻嘻地笑。 “天地可鉴。”清岫拍着胸口,脸上还是带了一点臊。他瞒了牛黄。他的确喜欢阿田。莫名地,淡淡地。但这份喜欢也只有藏在心里,轻易不拿出来。 牛黄就嚷饿了。反正,在他看来,阿田只有紧跟照水,才安全。 这消息,就在府里暗自蔓延了开来。府中下人也悄声议论。绣蓉就知道了。她气得在屋里摔东西。她有这个毛病。自照水回来后,她东西可摔得不少。 哐当……又是一哐当…… 底下的丫鬟婆子收拾不休。双喜更倒霉,脚下、身上、头上,都沾满了绣蓉扔的碎屑,却是大气儿不敢出。 “凭什么?这个时候了,还带她走?双宿双飞的,再干那些没脸的事?为什么,表哥的心里,偏偏一点没有我?你们说,你们说!我到底哪一样不及叶阿田那贱人?” 摔完了,绣蓉又喝酒,胡乱吃东西。吃完了,又用手指从喉咙一点一点地抠出来,秽物在房间飘散。 如阿田走了,她当然不能实行计划。 于是,绣蓉就在床上装病,说梦魇。又请算命的来看。那算命的收了银子,就胡诌:别人的属相都犯冲,都伺候不得,唯有属兔的,生日是冬月初八的才使得。 偏巧这么大的府里,只有阿田符合。 这一日,也是照水即将动身出发的时间。阿田都收拾好了。早上开苑门,那絮娘就虎虎地一头闯了进来,叉着腰:“你得去伺候绣蓉小姐。” 阿田很不悦。渐次,她也看清了絮娘的为人。道不同不相与谋。 自那一日叶老螺夫妻离开后,絮娘就被绣蓉派遣着去了寺庙当了十来天的替身。此番,絮娘是刚回来。 “去不去的,与你何干?” “怎么和我没关系?绣蓉小姐是我恩人。那一日,我被撵出去,你狠心不救,帮我的只有绣蓉小姐。叶阿田,”绣蓉小姐要是疯了傻了,有什么三长两短,都是你闹的!” 那绣蓉对着絮娘,没说实话,口口声声地咬定,照水便是拿她当成阿田,破了她的身子。絮娘半点不疑,更给绣蓉出主意:“索性,您就装死!那阿田不来,就是见死不救!您得使出苦肉计,逼她就范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