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砰的一下，他一激灵，惊醒了。

    刮风了，风还挺大的。屋外树叶哗啦哗啦地响，玉米片啊，玉米秸秆啊，发出哗啦哗啦的动静，躺在炕上，有点冷。

    杨树缩缩脖子，北方的秋天昼夜温差很大，白天二十几度，晚上就能有十几度。他想着，是不是明天生一个地炉子火，或者用上电热毯。

    睡吧睡吧，明天再弄。

    可越说睡觉，这睡神不降临了。

    闭着眼睛，脑子里就乱七八糟的了。

    昨晚，他拿着手机晕头转向的接通了容刚的电话，容刚说，你把眼睛闭上，啥也别看。他就顺手摸了摸，一块冰冷的墓碑，当时他头发都立起来了。差点吓尿了。

    自我催眠，过去了，过去了就不要想这个了。

    他跟容刚说，小沈阳的那个笑话，美女被人追到坟圈子，趴在坟头上说到家了。其实，那是一半，剩下的笑话是这么说的。

    美女遇上了坏人，被他们追到坟圈子，美女趴在坟头说，艾玛，我到家了。坏人跑了，就看见有一老头在用大凿子在敲墓碑，框框冒火星，美女问，大爷，你在gān啥呢这么晚了，老大爷说，谁把我名字写错了，我出来改改。美女吓跑了。

    打了一个寒战，这个笑话，白天听，挺搞笑的。晚上听，就没那么搞笑了。

    风声更大了，树叶响的叫人更冷了。

    不琢磨小沈阳了，琢磨他喜欢的小说。对，小说。来想他喜欢的小说缓解一下紧张心情。比如，他非常喜欢的盗墓笔记，七星鲁王宫，禁婆，粽子，杨树咻的一下把被子蒙在头上。

    子不语怪力神说，非礼勿听，非礼勿想，有这句话吗？

    不想不想，啥也不想，数羊。

    一只羊，两只羊，树叶沙沙响。

    三只羊，四只羊，容刚睡的香不香？

    五只羊，六只羊，麻痹好想去茅房！

    擦，对，他想尿尿。

    这个坑爹的时间，坑爹的环境，他好想尿尿啊。

    有这么一个说法，你说上chuáng睡觉了，其实你在等待区一次厕所。很多人就是这个毛病，脱了躺下，翻来覆去睡不着，非要爬起来再去一次洗手间，才能睡。

    晚上吃的面条，他gān掉了两碗，又喝了一杯子水，这不，这个凌晨三点，外边刮风，他自己把自己吓的猫被窝不敢伸脑袋的时候，特别想去厕所。

    他不敢去，真的，在他想了这么多东西之后，他不敢去了。

    但是不去，他又憋得难受。夹紧了腿，还是忍受不住阵阵尿意，小jī都快憋爆了。

    忍无可忍了，再忍下去他就尿坑了。二十好几了尿炕，说出去能笑掉大牙。

    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围着枕头就开始摸。

    摸呀摸呀，摸到手机了。

    被窝里打电话。

    恩？”

    容刚带着鼻音，半睡不醒，昏昏沉沉的声音传来。

    凌晨三点，谁都睡得最熟好嘛。能接到电话就不错了。

    容刚，你睡了吗？”

    被窝里发出手机的灯光，微弱的光，就跟闷闷的声音一样。

    恩。”

    容刚的大脑有九成还在睡觉。

    那你起来吧。”

    起来gān什么？”

    起来尿尿啊，我怕你尿炕。”

    你以为我几岁啊。”

    快起来，上厕所，快点。”

    容刚翻了一个身，脑子清明了一些。

    乖乖，你害怕了吧。”

    我，我才没有，我就是睡不着了。打电话骚扰你一下，你要是睡着了呢，就起来上厕所。没睡着就继续失眠。”

    是吗？”

    容刚坐起来，套上裤子。

    恩，是的。”

    特别认真的打电话叫你起来尿尿，所以，电话不要挂断，我这穿衣服要去外边上厕所，你等我尿完了你再挂断电话。

    容刚听着电话里传来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就明白了，深更半夜的他打电话绝对是害怕了。怕啥，老爷们就在这呢，这就去给你壮胆…光着膀子趿拉上拖鞋，开门就往外走。

    乖乖，你说咱们俩都睡不着了，要不我给你讲个故事，哄你睡觉啊。”

    行啊。”

    妈的，单手穿衣服太难，他的手腕根本不敢用力，好不容易穿上睡裤，披上外衣，就去开门。

    只要电话通着，你说什么都可以，只要我尿完回屋我就啥都不怕了。你也就没有价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