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烫。”这声音有些低沉,不是言恪的声音,约摸是言恪找来照顾明川的人。 明川道了声谢,言恪便道:“那公子,我就先去了。” 明川点头。言恪的脚步声渐远,明川却始终觉得有人在看自己,这种被人注视者的感觉太过qiáng烈,以至于明川不得不出声,“你在看我吗?” 那人不知道在哪里站着,低声应了一声。 “你看我gān什么?” 那人过了一会儿才道:“公子好看,往日没见过像公子这样好看的,不觉看的久了点。” 明川抿着嘴笑,他听见有人夸自己就很高兴。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萧,单名一个随字。” 明川点了点头,又坐了一会儿,忽然站起身。他刚刚起身,就有人扶住了自己。 明川笑道:“你不要这么紧张,我眼睛瞎了,腿又没有断。” 萧随没说什么,问道:“公子要去哪儿?” “去卧房。” 萧随过来扶住明川,他的手劲很大,握的明川的手都有些疼。 明川的卧房布置的尽量简洁,仅有的桌椅也都用棉布包上了角。萧随扶着明川来来回回走了很多遍,明川嘴里念念有词,他在记每样东西的位置。 “公子不必记这些东西的,我随时都在公子身边。”萧随道。 明川笑了笑,却没有应下。 等到明川觉得自己都记得差不多了,他自己走到了chuáng边,准备歇一会儿。 “公子,先喝药吧。”萧随忽然道。 明川便又坐起来,接过萧随手中的药碗。等他喝完,一伸手便又碰到了萧随。明川没由来的觉得心定。 萧随放下药碗,给明川掖了掖被子,放下chuáng帐之前,道:“我一直都守在这里。” 明川点了点头,困意席卷而来,他很快睡去了。 一觉睡醒,眼前依旧漆黑一片,明川轻轻的叹了一声。 几乎是下一刻,chuáng帐便被打开了。 “你醒了?”萧随问道。 明川应了一声,借着萧随的手坐起来,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快到用晚饭的时候了。” 明川一惊,“我睡了那么久吗?” “你年纪小,觉多也是正常的。” “我不小了。”明川道:“今年秋天,我就二十一了。” 萧随随口应了一声,道:“换了药再去用完饭。”顿了顿,他又加上两个字,“好么?” 明川心说他的断句怎么怪怪的,一边点了点头 萧随于是坐在chuáng边,将明川眼上的白绫解下来,他动作很轻,拿下白绫的时候还给明川拢了拢头发。 听声音,他似乎是打开了一个瓷瓶,一股药草清香瞬间就漫了出来。 “这是什么味道,好好闻啊。”明川探身去闻。 看他像只小狗一样胡乱闻,都要拱到自己身上了。萧随摁住他,低声道:“别乱动。” 他一说,明川就不动了。 萧随将药膏抹在白绫上,再敷到明川眼睛上,几乎是瞬间,明川就感觉到了眼睛传来的清凉,那味道直窜进明川鼻子里,让他觉得心中郁闷都一清而空。 “这是新药吗?”明川道:“我之前用的不是这样的。” 萧随道:“是今天才送来的新药。”他将白绫绕到明川脑后,问道:“勒得慌吗?” “没有。”明川道。 萧随将白绫系好,扶着他起身,陪他去用膳。 江南一带的吃食大多以江湖河鲜为主料,他们的鱼做得最为出色,曾有皇帝专门寻扬州的师傅入宫做鱼。萧随把一碗鱼片粥放到明川跟前,把勺子塞到他手里。 “吃粥吗?”明川有点不乐意。 “你眼睛还没好,要忌口。”萧随道。 “可我不想只吃粥。”明川道:“扬州菜色那么多,只吃粥不是可惜了吗?” “扬州的菜品讲究色香味俱全,尤其是形态,必得jīng致清丽。你眼睛看不见,单这一项就落了三分,吃什么都不会好吃的。”萧随声音很冷静,一点都不顾及明川眼睛看不见这件事。这反而让明川心里松了几分,好像眼睛看不见并不是什么大事。 明川认命的拿起勺子喝粥,过了一会儿,手边又被放下一个碟子。 “吃这个。” 明川拿起筷子,小心的夹起来,送进口里才发现还是鱼肉,只是被人剃gān净了刺,酱料也都沾好,只剩下张口吃了。 明川的心忽然一动,就像是寒冬腊月里喝了一杯热茶,又苏又暖。 吃完饭,明川闲坐着无所事事。他手边放了几样新鲜果子,有樱桃还有枇杷。明川捻了樱桃来吃,叫道:“萧随?” 萧随的声音近在咫尺,“做什么?” 明川放下心,道:“你现在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