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人不可信。” “黎人的地方，汉人不可以来。” 全冠清想过茶叶贸易不会那么顺利，就是没想到阿琳娜将此事通报给族人后，阻力会那么大。 几乎所有的彝人都跳出来反对。 显然这些年的经历，让这些彝人对汉人的仇视是深深刻在骨子里的。 “全大哥救了我和大家的命，就算是为了报恩，我们也不应该拒绝。” 阿琳娜站出来，努力想要劝说大家。但收获的，却是一片冷漠。 因为她是族长，所以大家没有开口指责，但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 “阿琳娜，稍安勿躁，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全冠清拉住了还要争取的阿琳娜，看着对方眼中委屈的泪水，柔声安慰起来。 这件事在阿琳娜看来很难，但全冠清明白，只要工作做到位，没有什么是不能做成的。 等避开了外人，他才对阿琳娜言传身教起来。 “大家伙刚刚经历失去亲人的痛苦，行凶的又是汉人，他们心中有顾虑是理所当然的。而且这么多年来，汉人对你们彝人坑蒙拐骗的事也确实没少干。所以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消除他们的疑虑。” 彝人也不是一直都这么封闭的，但汉人欺负他们愚昧无知，没少坑骗他们。久而久之，彝人怕了，干脆封闭了大山，不再与外界交流。 这是心结，只能靠诚意来解决。 “全大哥，你就说怎么办吧。” 全冠清当然有办法。 “还是得让大家伙看到好处。” 他深信，在银子面前，就没有阻碍是打不通的。如果有，那就是银子给的不够。 在乌蒙部住了这么多天，此地百姓的穷困他全都看在眼里。甚至可以说，很多彝人的生活环境，甚至还不如当初的大理分舵。 这些人不渴望过好日子吗？ 他们不需要钱和物资吗？ 可是这穷困的大山能够提供给他们吗？ 当然不能。 他们需要的很多东西，都只能从外面获取。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有人真心诚意地和他们交易，其实很容易就打进他们内部。 “阿土公，我们丐帮的商队从这里过，来来往往的，光是住宿就是一个问题。我看您这里地方大的很，要是搭建几个竹楼，提供给我们的商队住宿。你们提供一些饭食，我们给钱，对大家都有好处，您说是不是？” 全冠清开始了游说之旅。 办法很简单，就是将彝人当中有权有势的人全都绑上茶叶贸易这架马车。 只要大家都能从中赚到好处，阻力自然而然也就消失了。 他提供的路子自然也具备可行性。 就比如说，从大理到大宋的戎州，跨越千里，期间大部分地区都是荒郊野岭。这对于商队来说，歇脚和补给就是一大难题。 完全可以将这些交给彝人，让他们从中赚钱。 有了这個好处，彝人还会对茶叶贸易拒之千里吗？ 阿土公最德高望重，年纪也最大。而年纪大，也就意味着见识多。 事实上阿土公小时候，着实经历过一段和汉人的蜜月期。那个时候汉人带来了许多好东西，至今还让他记忆深刻。 他的家里，就珍藏了一些。 阿土公最喜欢的东西，就是他的饭碗。 那是白瓷烧制而成，汉人商贾送给他阿爸的，又传给了他。用了几十年，依旧洁白如雪。 “银子在大山里面没有用处，如果全舵主能够弄来这个，老头子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看着阿土公视若珍宝的瓷碗，全冠清大喜过望。 “此事易尔，交给晚辈好了。” “我们不要钱，如果全舵主能够弄来盐巴，我们就答应。” 东山的康格也提出了条件，这个有点难度，但确实是彝人最急需的东西。 全冠清咬咬牙。 “我尽量而为。” 连续几天的游说下来，效果斐然。不少人都转变了态度，不是那么坚决地拒绝了。 当然，要想成功，还要看后续全冠清能够做到什么程度。 如果他许诺的条件能做到绝大部分，那么茶叶贸易也就等于成功了。 “全大哥，你要走了吗？” 看着全冠清和胡万生收拾行装，阿琳娜万分不舍，几次想要开口挽留，终究面嫩。 “是啊，我必须得走了。茶叶贸易还有许多手尾，答应了大家伙的事也得做到。不用伤心，用不了多久，我还会回来的。就算我不来，也会派人来。” 全冠清说的是公事，阿琳娜听的是私事。 她破涕为笑。 “我……我等你。” “嗯，等我。” 亘古的大山从未改变它的秀丽，唯独年年人不同。 站在山腰上，看着远去的身影，阿琳娜心绪如潮，情不自禁地哼起了山歌。 这里的山路哟~ 十八条~ 远去的哥哥哟~ 你从哪里来~ 妹妹我哟~ 日夜盼~ 远去的哥哥哟~ 快回来~ 离去日久，归心似箭。 全冠清也怕大理这边出现什么变故，因此回程的时候加快了脚步。 等回到大理分舵，这里一切安然，着实令人安心了不少。 不但安然，还挺热闹。 “全大哥，小弟可等你许久了。” 多日不见，段誉长高了许多，依旧还是那么眉清目秀，快要和全冠清一样帅了。 “段贤弟近日都在做些什么？” 来了客人，全冠清只好暂时放下公务，先招待段誉和朱丹臣。 段誉小孩子心性，早就按耐不住。 “那日听了大哥的金玉良言，小弟开始学武。没有想到，这武学一道，竟别有趣味。” 嗯？ 段誉开始练武了？ 这样全冠清就放心了。 他的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不会被气运之子弄走了。 “贤弟家学渊源，天资聪颖，只要愿意学武，他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指日可待。” 朱丹臣在一旁对全冠清也是满脸感谢。 要不是这位全舵主，他们家世子仍旧还让皇爷和王爷头疼呢。 “世子心性淡泊，不争不抢，不急不躁。谁知这一学起武来，竟然进境飞速。这都是全舵主劝谏之功，王爷总说，等全舵主回来要当面感谢呢。” “全大哥，嘻嘻……” 段誉终究是小孩子，有了点什么就想要炫耀。他手中的扇子合起来后，朝着全冠清点去。 还别说，这一下倒是法度森严、端凝稳重，颇有名家气象。 全冠清见了，也不禁赞叹一声大理段氏的厉害。 他抬手一拍，由上及下，内力到处，封住了段誉的扇子，还带着段誉趔趄了一下。 段誉吃瘪，咬紧嘴唇，扇子划了半个圈，点向他中府穴。 刚刚学武没多久，认穴就如此准，难道段誉其实是绝世天才？ 全冠清拍出去的左臂向外一带，用上了太极拳的云手。 这一下段誉就稳不住了，扇子脱手而出，被全冠清拿了去。 不过段誉倒是没有多么难过，眼睛里满是神采。 “全大哥，你这是什么功夫？好像借了小弟的力，却不知如何使来？” 全冠清将扇子还给他。 “你想学啊？我教你啊。” 朱丹臣赶忙“咳咳”两声，阻止了段誉。 江湖上各家武学都是严防死守，贸然学习别家功夫是武林大忌。他生怕段誉不懂，坏了规矩。 “全舵主，王爷有言，如你有暇，还请王府一行。” 段正淳找自己，所为何事？ 全冠清没有想到眉目，但也不在乎。 “在下正有此意，还请朱先生带路。” 不多时，全冠清在镇南王府见到了段正淳。 这货还让朱丹臣将闲杂人等全都清理一空，明摆着目的不纯。 “呵呵，本王有些要紧之事，还请全舵主不吝赐教。” “好说好说，段王爷但有所命，在下莫敢不从。” 段正淳欣喜非常，小心翼翼地四周看了一圈，这才压低了声音。 “敢问全舵主，不知可否告知俏药叉甘宝宝如今所在？” 靠，老渣男，原来是为了泡妞。 全冠清内心对他鄙视不已。 要不要告诉他呢？ 想了想，全冠清决定拒绝。 这老渣男很可能是自己亲爹，绝不能做对不起母亲的事。 “咳咳，王爷见谅。在下曾答应了甘女侠，绝不可对外人言及她的行踪。” 段正淳急了。 “我和她怎么能算外人呢？全舵主，你有所不知。总之……哎呀……总之这其中别有隐情，还请全舵主通融一二。” 全冠清呵呵冷笑，心说你的“别有隐情”我比你更清楚呢，休想得逞。 “实在抱歉，段王爷，你也不想在下成为无信之人吧？” 见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段正淳满脸失望之色，显得格外颓唐。 帮老娘拦住了一位情敌，全冠清还是很高兴的。 “段王爷，在下前来，实在是有一桩大好事相商。” 说着，全冠清将茶叶贸易以及和乌蒙部交易的事说了。 虽然说茶叶的货源可以找马五德，但茶叶跨境贸易，没有大理段氏点头，根本就运不出去。 而有了大理段氏支持，足以少掉许多麻烦，也能做大做强。 到了那时，大理、大宋两边都有官方背景，所有的障碍都能为之一空。 也只有这样，乌蒙部需求的盐，或许才能得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