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一激动,河南话都出来了。 大伙又是一通笑。 说话的工夫,水就沸了,汤底咕嘟咕嘟冒着泡,各色肉菜一下锅,浓香的气味仿佛长着小翅膀,直往鼻子里钻。 亲从官们咽了咽口水,眼睛瞪得老大。 多少年没像这样为了一口吃的伸长脖子了! 不由想起孩童时,每年收了新麦,老祖母支着大锅烩面片,兄弟姊妹围着灶台,恨不得把脖子伸进去。 因着这份情怀,再吃起小火锅,仿佛有不一般的滋味。 哥几个早就忘了体面不体面,像群孩子似的边吃边讨论—— “嘿,我这有颗鹌鹑蛋。” “不单你有,我也有。” “杂面倒是劲道。” “确实。” “咦?为啥我这锅是甜的?” “还能为啥?谁让你长得白白叽叽娘们似的。” “滚蛋!我再白能白过火锅小哥?” 司南:…… 斗嘴就斗嘴,别伤及无辜好不啦? “甜的是红枣养生锅,用去皮去壳的大枣掺着枸杞、银耳煨的,官爷若是吃不惯,倒是可以给家里中女眷捎上几份。”——反正不能让你们白说,得赚你们的钱! “成成成,捎两份,回家给我娘尝尝。” “那这份不算您钱,再给您煮锅麻辣的?” “慡快!” “我这也加份。” “还有我!” “你就可着劲煮吧,忒香了,一份可不够。” 司南乐了,那就煮起来! 小家伙们也很高兴,七手八脚地劈柴、添火,努力帮忙。 小崽夹着蒲扇,呼呼地扇着风,小小的脸上扬着大大的笑。 亲从官们打眼瞅着,暗自纳罕。 稍稍一想,便猜到了其中原委。 怪不得老大让他们来这里吃饭,想来是瞧着司家小哥心善,想帮一把吧! 吃饱喝足,领头的亲从官用帕子擦了擦手,扔下一块碎银子。 不用称,肯定比他们吃的多。 司南一笑,“稍等,给您找零。” “不必了。”对方的视线在孩子们身上转了一圈,慡朗道,“下回再说,哥几个少不了过来。届时,望你已经有了二层小楼。” 司南拱手,“借您吉言。” 众人抱了抱拳,大步离开。 仿佛嗡的一声,开关打开,州桥恢复了平日的闹腾。 包子小哥崇拜地朝司南竖起大拇指,“你可真行!那些人在这一站吓得我话都不敢说,真真是……比那‘榔头’‘锤子’的还威风。” 司南摸摸小崽的头,把那块碎银子放进细颈瓶,“正经官差,只有护着百姓的,怎么能跟那些个丧尽天良的相提并论?” 包子小哥一怔,连忙点点头,“确实、确实……说起来,我听说皇城司内部做事风格也不一样,想来今天这波人应该是燕郡王管着的。” 司南来了兴致,“这话怎么说?” 包子小哥压低声音:“我听老乡说的,皇城司有两个指挥使,一个是老赵家的,争功冒进,底下的兵也嚣张跋扈。另一个就是燕郡王,做事低调,规矩大,他们这波人出来办事从不会轻易侵扰百姓。” 司南眉毛一挑,不愧是他“男朋友”。 他骄傲! 第18章 请命 无忧dòng就像大宋的一个毒瘤,朝廷一直想拔除,一直除不掉。 它在大宋立国时就已存在,汴京城的每一条下水道、每一个桥dòng、每一处yīn暗的角落都有它的势力。 朝廷几次发兵清剿,却屡屡扑空,根本找不到核心成员的窝点。有时抓到杀人越货、拐卖妇人孩童的,处置几个,却动摇不到根基。 若查得狠了,这些亡命之徒还会穷凶极恶地报复。 曾有一次,开封府救下几个被拐的妇人,将其送回家乡,不知怎么的事情就被宣扬了出去。 妇人们承受不住,投井的投井,跳河的跳河,最后只剩下三两个,在家里活不下去,又做起了暗门生意。 还有一次,城防兵救下几个被无忧dòng钳制的乞儿,把人安置在城西善堂。谁知,没过两天就被夜间潜入的贼人抹了脖子。 那一晚,gān涸的血迹从屋里漫到阶下,斑驳的青石板上遍布鲜红的小手印,负责打扫的老妇人当场就疯了。 不仅如此,他们还会报复办案的差役。就算对差役本人下不了手,也会想方设法迫害他们的家人。 几代君王都曾下大力整治,然而连他们的窝点都摸不到,首领是谁也不清楚。 直到上一任dòng主接管无忧dòng,立下规矩,不可冒犯官府,不可做得太过,这才消停了几十年。 老dòng主死后,花鬼接管了一半势力,又开始为非作歹,肆无忌惮。 那日,唐玄派人查了一处花鬼经营的暗娼门子,救下十余个良家子送到了开封府。包大人遣人将她们送归原籍,没承想,半路差点让花鬼的人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