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我站稳,义正言辞地说:“这位先生,如果你要求单向赔偿,相信就算上了法院也无济于事的。” 单向赔偿?开玩笑,这场事故这小子也有份的好吧。我打量着他身上的一身名牌,突然脱口而出:“哥们,你有驾照吗?” 他一愣,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问,但还是冷冷地从牙缝里憋出一个字:“有。” 我笑了:“看起来不像。啊,说正经的,先生,您为什么要单向赔偿呢?律师费恐怕都能抵过这笔钱了吧。”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谁说我为的是钱?” “……”好吧,我明白他的意思了。他就是那种生活压抑而空虚的贵公子,恨不得能生出一些什么事情才好。归根结底他这么蛮横不讲理,全都是一时兴起。因为他,无聊。 我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跟他讲道理,他已经一甩手把一张名片甩在了我脸上,酷酷地回头就走:“你们的车牌号码我已经记下了,等着法院的传单吧。” 鸿渐辉怒气腾腾地冲着他的背影叫:“怎么这么没礼貌!” 我的头本来就还晕着,被他这么一拍更是嗡嗡叫。当场就气得牙齿直颤。好吧,我得承认,我谢思茶虽然能装,可本质里可从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怎么可能让一个神经病拍了脸还忍气吞声!何况我现在头昏脑胀,自制力肯定要大大折扣! 当下,我就从鸿渐辉身边跳起来,怒气腾腾地追上去:“喂!有种你别跑!” 那人睬都不睬我,继续悠闲地往前走。我气得眼睛都要红了,眼看他就要伸手拉开那辆破小白的车门,脑中一轰,怒火瞬间烧上脑门。然后那辆小白就在那人渣近在咫尺的地方,轰地一下和我脑子里的火烧成了一团。 那人渣的哇哇叫声将我的理智拉回现实。我惊讶地看着这一切,突然脚下一软,被随后赶来的鸿渐辉扶住。他急急忙忙地把我向后拉:“起火了!思茶!小心!” 我的呼吸一下紊乱起来,眼前金星乱跳,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我自己的呼吸声。 鸿渐辉的声音若有若无地传来:“思茶,你怎么了?我送你去医院……” 我急忙拉住他的西装袖口,抖着嘴唇吐出几个字:“不,不去医院,妈妈,我要去找妈妈……” 鸿渐辉模模糊糊地似乎说了一句,好。 好个屁!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印入眼帘的是姒女士那张美艳不可方物的脸。而这里白茫茫的色调和简单的摆设让我立刻就明白过来,这里是我最讨厌的医院…… 鸿渐辉你个XX的XXX! “醒了?”姒女士的眼圈红红的,伸手把我扶起来,“觉得怎么样?头还痛不痛?” 坐起来的那一瞬间,我的头嗡地一声,像撕裂了一样疼。车爆现场的情景走马灯一样在我脑子里闪现,我吓得一下拉住姒女士的手:“妈妈,我……” 第一节:双面少女(二) 更新时间2009-12-5 21:18:44 字数:1927 “嘘,好孩子,别说了,我知道的”,姒女士把我扎着点滴的手放下来,漂亮的眼睛水灵灵的,好像随时会哭出来,“乖,什么别想,吃点东西好不好?” “思茶。” 我抬起头,这才看见姒女士身后站着谢先生。我心头一紧,这俩不是赌气赌得厉害老死不相往来的,怎么会同时出现在这里?骄傲如姒女士,怎么会将女儿晕倒的消息通知谢先生?心头掠过一丝惶恐,我刚躺下一半又急急拉住姒女士的手:“妈妈,我睡了多久?这个是什么?”我举举手上的点滴,心里又怕又惊。 姒女士愣了一下,然后别过脸去,好像要哭出来了。谢先生走过来揽住她的肩头将她抱进怀里,温柔地摩擦她的后背。 看着他们恩爱的样子,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一颗心越沉越下:“爸爸……” 谢先生万年无波的面瘫脸上终于出现了波动,他悲伤地望着我:“孩子,你睡了两天了。” 我一下子呆住,姒女士大哭出声。 脑癌,晚期。 他们说我已经是个大人了,成熟坚强的大人。他们商量了一整个晚上,姒女士整整哭了一夜,最终还是决定诚实地告诉我。他们对我说,无论如何都会陪在我身边。 姒女士没有一夜之间老去十岁,谢先生也没有突然之间形容憔悴。他们坚强地站在我身边。我也没有自暴自弃惊恐莫名拔点滴摔桌子,我只是说,让我想想……我们一家都是坚强而成熟的人,可是此刻我却有一种,被抛弃的错觉。 看着谢先生拥着姒女士出去,我知道他们要重新开始了。可是我却玩完了。什么都完了。我为自己这种幽怨的想法而感到羞愧。 躺在一点也不舒服的加护病房里,我眨了眨眼,眼泪流出来。我开始仔细地想,我这一辈子…… 我谢思茶,本来叫姒茶。谢先生当年是这么宠姒女士,扛着爷爷奶奶的雷霆大怒也让我跟老妈姓了。可是他们离婚以后,我被判给了谢先生,自然而然地改姓谢。谢先生说谢茶不好听,所以改成谢思茶。谢茶,姒茶,谢思茶。我从来都知道谢先生其实一直都还爱着姒女士。 他对我没有要求,只要我健健康康快快活活地长大,而他的确做到了。他对我的爱有一种稀薄的生疏感在内,好像我是个一碰就会碎的陶瓷娃娃。我人小鬼大,所以从来不敢越雷池一步。我从小就把什么都放在心里,只给他看他要看的,然后把他不想看的都藏起来的。青春期,叛逆期,那些躁动不安的岁月和莫名幼稚的追求,都是偷偷摸摸地完成。在这个单亲照料的家庭里,这七八年来我过得异常平静。 在姒女士面前,我是一个偶尔会撒娇的乖女儿。我会拉出一些无关紧要的心事来对她说,佯做苦恼状,以博她一愉。有的时候父母就是这样,总喜欢你将一些看似隐晦的心思苦恼告诉他们听,好让他们为你排忧解难。 在外面,在老师面前,我也是一标准号的乖宝宝。朴素低调的打扮,成绩不好也不差,从来不惹事。偶尔纸包不住火,老师的第一反应也是原谅我。那次集体旷课被捕,那个饼子脸的导员就说过,谢思茶一直很乖的,我这次就不说你了。 掰掰手指,我大约交过十多个男朋友了。可是谢先生和姒女士都以为一个都没有。在一起很平静,分手也很平静。当然,都是我提的。但是即使如此,我和那些男孩子的关系都没有进一步发展。我说我都是认真对待的,谁信。 也没人相信我谢思茶还是处女。 突然想起一个朋友说的一句话。她说,在我死之前,就让我轰轰烈烈地做一次爱吧! 我仰躺着吭哧一声笑了出来,眼角又滑落两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