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的扑克脸,公事公办的应着。xinwanben.com 外面的天气很热,靳语歌穿着米白的小脚九分裤,架起的腿可以看到白嫩细致的脚踝,在沙发上坐的端端正正。隋欣的目光状似不经意的扫过,对靳语歌的疏离全然不在乎,还热情的跟欢颜自来熟。靳欢颜本来窝在姐姐身边黏着,看见有人来,放下腿坐正,一边跟隋欣应和,一边观察姐姐的反应。 靳语歌跟上次迫切要从隋欣那里知道事情经过不一样,疏淡散漫,几乎都不看她。隋欣的几句寒暄都是欢颜哼哼哈哈的应了,她连眼皮都不怎么抬。隋欣拿起端上来的冰饮喝了一口, “语歌,我来找你是想把上次的事情说清楚。” 靳语歌看向另一边,“不用了,我们的事自己会解决。” “你不觉得,你应该把目光从狭窄的地方抬起来,放到更宽阔的地方去么?” 语歌看向她,沉默不语,二小姐弯着嘴角似笑非笑,一副看戏的神态。 “世界上不是只有一个乔晓桥,感情也不是单色的,没有必要全部浪费在一个不值得的人身上。也许你跨出这一步就会发现,其实,她并没有心中所希望的那样好。” 隋欣的话带着小资杂志的抒情风格,跟她本人非常协调。靳语歌依旧是雷打不动的姿态,一点打算回应的意向都没有。欢颜倒是笑了,一错眼,看见欧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过来了,站在隋欣的沙发后面,低着头盯着她。 欧阳聪很少见的一脸严肃,显然她听到了隋欣的话。一种阴狠的神色从她眼睛里浮上来,看的欢颜也一愣。 “隋记者,你伤天害理,不怕被雷劈么?” 作者有话要说:剧情么,猜到就猜到,我已经习惯了。 按照习惯,俺的文都会烂尾…… 淋漓 听到这句话,靳语歌的眼睛抬了起来,看到欧阳聪的脸上,盯住了她。 显然隋欣没想到有人从背后过来,这样冷不丁的出声,吓了她一跳。回过头,欧阳聪自上而下的目光,看的她有点发毛。 不过,多年的职业素养让她有着不形于色的能力。目光偏开又回来,状似思考,慢慢开口, “这位是——” 欧阳聪冷着脸,不搭她的话,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只对上靳语歌的目光,声音低沉, “晓桥,真出了事。” 靳语歌的目光骤然锋利起来,这个消息验证了她一直以来的担心,可是又想不到这个所谓的出事是到一个什么程度。那种隐约的恐慌让她闭口不言,紧紧盯着欧阳的眼睛,等着她的下文。 欢颜的表情也凝重起来,欧阳向来懒洋洋什么也不当一回事,她这样严肃,那事情显然不怎么乐观了。 “公安局那边消息说她受了处分以后就没上班,大家都以为她在赌气。我想还是跟她聊聊,可是,手机没人接,去她住的地方也没人应门。” 这个情况跟安保那边报上来的情况一样,靳语歌早就知道,所以没有发表意见。隋欣却开口了, “也许她只是——” “闭嘴!!” 靳语歌喝住她,第一次用这种态度,一点情面都不留,口气异常凌厉。 欧阳停了一下,才又继续说下去, “可是她明明在家里,我在门外都听见手机响了。所以,我就自己开门进去了。” 这仍旧不是重点,语歌姐妹都没有插话,空气里有着一丝紧张。隋欣的脸色却黯淡下来,目光闪烁不定。 “她就在家里,既没有戴耳机,也没有睡觉。我自己开门进去,她一点反应也没有。直到我站在她眼前,她才发现我,好像还吓了一跳……” 话说到这里,欧阳停了。靳语歌的脸色一点点泛白,搁在膝头上的手,抑制不住的微微发抖。以她的聪明,欧阳说到这里,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可是仅存的一点侥幸心理,让她仍旧小心翼翼的沉默,等待着别人给最后的宣判。 欧阳以为她会自己说出结论,可是靳语歌却一直盯着她。沉吟又沉吟,还是狠心开口了, “爆炸的时候……晓桥的听力,毁了……” 靳语歌腾身而起,双目圆瞠,仍不相信一样的看着欧阳。欧阳别开了目光,抿紧了嘴唇,不再多言。 呼吸慢慢变得短促,靳语歌只停顿了片刻,弯腰抓起包就往外疾走。欢颜脸色沉重的追了上去。欧阳站在原地扫一眼隋欣,唇边一抹冷笑, “隋记者,晓桥的听力受损,你是那天晚上就知道的吧?” 隋欣对于这个身份不明,却透出一股让人胆寒的气息的女人有几分怯意。口气含糊不定, “我并没有确定,怎么敢乱说,再说——” “晓桥是为了救你受的伤,而你反过来投诉她,靳语歌如果知道的话——” 欧阳没有说下去,唇边的冷笑其意自明。 “好自为之吧。”吐了这几个字,就转身跟着追出去了。留下隋欣一个人在原地,脸色也僵住,终于有慌乱从她的眼睛里显露出来。 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靳语歌捏紧了手,指节泛出煞白的颜色。她不敢开口问欧阳什么,现在这个时候,她只想看到乔晓桥。 欢颜时不时看看姐姐,观察着她的情绪。不明情况又不能说什么,只是安静的陪着。欧阳的目光放向车窗外,手里把玩着一个金属的物件,仿若置身世外。 在晓桥家的楼下下了车,正好有个年轻人要进门。平日里极少跟陌生人肢体接触的靳语歌几乎是搡开了他,快步上了楼。那个男人刚想发火,看见语歌她们,张了张嘴,一声没发出来。 到了门口,靳语歌抬手就捶门,“咚咚”的声音在楼道里回荡。后边上来的欢颜赶紧拦住她, “姐!别这样,你冷静一点。” 靳语歌急促的喘气,目光发直,眼眶通红。深吸一口气,哑着嗓子开口, “欧阳,麻烦你开门。” 欧阳聪看看她,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手里的金属物件□锁孔,摆弄几下,门就开了。靳语歌片刻都没有停顿,拉开门就冲了进去。 客厅里,电视开着,旁边的影碟机闪烁着小灯,屏幕上一个女人在夸张的做着张嘴发音的动作,旁边标着几个字——唇语教学。晓桥背对门口坐在沙发上,佝偻着背,手肘撑在膝盖上,对着屏幕看。 看见那个背影,靳语歌才停下动作。站在乔晓桥后面,死死盯住她。 欢颜想跟进来,欧阳聪伸手拦住她,扬起眉毛,摇了摇头。二小姐有点不情愿,可是也知道这个时候不适合有外人在场,再看看姐姐和晓桥,嘟着嘴,极不情愿的让欧阳抓住手拉着离开,轻轻地给房里的人关上了门。 晓桥对于背后的一切一无所知,她在努力的分辨电视上那个女人的口型究竟代表了一个什么意思。靳语歌慢慢的一步一步靠近,愈近愈是锥心,夏天薄薄的t恤下面,乔晓桥的脊骨刺目的突出来,扎疼了她的眼。 乔晓桥困惑的皱着眉,手里的遥控器按着倒回去反复的看。直到靳语歌走到她侧面了,她才突然发现家里进来了人。惊讶的侧头,看见是靳语歌,又愣愣的怔住。 头发长了一点,脸颊轻微的陷了下去。语歌看着她的目光混乱复杂,一股混合着忿恨、痛惜、相思又悲伤的情绪冲的她几乎站都站不稳了。眼里慢慢聚起潮意,攥紧的手在抑不住地抖着。 对望间,乔晓桥愣怔了一会,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皱着脸半是无奈半是无辜的口气, “这个好难学哦……” 靳语歌积攒的情绪被这句话彻底引爆,咬着牙扬起手里的包,欺身上前劈头盖脸就给乔晓桥砸了过去。 晓桥眼里带了惧意,本能的抬手去挡。靳语歌却不饶,一下下的追打,剧烈的动作里泪滚下来,也顾不上了。逼得晓桥从沙发上起来,一步一步的后退着躲。语歌仍旧不放过她,步步紧逼,终于把她逼到墙角,再也躲不开,抱着头蹲下去,哭出了声音。 语歌停了手,站在晓桥前面,随着她的哭声,眼泪簌簌的落。抽动的肩头,隐忍的呜咽,语歌半跪下去,手□熟悉的卷发里揪住,强迫晓桥抬头,逼近她的脸恨得咬牙切齿, “乔晓桥,让我痛苦一辈子对你有什么好处?嗯?!” 乔晓桥仰着头靠在墙上,满脸的泪痕,一下一下的抽泣,嗓子里含糊不清, “语歌,我听不见……我听不见……” “听不见就不要我了?是不是?!乔晓桥,你是不是要我把心挖出来给你看你才明白?啊?!” 靳语歌的嗓音低哑破碎,突然的刺激和情绪的失控,让她难以维持平日的稳重。眼前的人她费尽了心思护在羽翼下,千算万算,算错一步还是落到这样的结果,到头来终究伤的仍旧是她。 乔晓桥看着她慢慢地摇头,一样嘶哑哽咽的声音, “语歌别说话……我听不见……医生说,过一段也许会好,可是这么久了,我还是听不见……你,你知道么?他们给我处分的时候,我还在笑呢……我不知道他们说什么……语歌……” 泪漫过脸颊,顺着下巴淌下去。乔晓桥从来都是锐利强势的眼睛,脆弱的不堪一击。喉间的抽噎揪着语歌的心,一下下抽搐到连呼吸都难以为继。靳语歌开始后悔刚才对晓桥的强势,慌忙仰头,眨着眼睛把泛滥的眼泪压回去,稳住自己的情绪。松开手转为抱着晓桥,轻轻拍着后背,安抚她的情绪。 乔晓桥埋下头在语歌身上,哭了一个痛快。忍了很久很久,恐惧和绝望压得她几乎要全线崩溃。不敢说放弃,从来没有想过那个结果,她一直以为,迈过这些坎坷,总会得到想要的结果。可是突来的横祸毁掉了信念,她开始惶惑和动摇,若不是语歌来,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她了。 靳语歌回到自己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从下车开始,她就拉过晓桥的手,十指相扣,紧紧握着。一路进了大厦,到了19层。晓桥很安静,低着头不说话,只是时不时会偏头看语歌。电梯门开的时候,晓桥松开手指想让语歌掏钥匙开门,靳语歌却不肯,仍然抓着她,只用空着的另外一只手去打开包。 晓桥看她笨拙,很自然的伸出自己空着的手,帮她拿着,让她去开拉链,找到钥匙,两个人配合的就好像一个人的动作。靳语歌突然停住,松开手里所有的东西,伸手就抱住了晓桥。 手臂箍得死死的,脸摩挲着晓桥的脖颈和脸侧,那么想念的气息和触感让靳语歌怎么也不愿意放开了。晓桥有点意外,愣了愣才慢慢抬起胳膊,试探着,圈住了怀里的人。 一个久违的拥抱,就在熟悉的地方,安静的持续了很久。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是很不好意思拖这么久,抱歉抱歉了。 纠痛 乔晓桥睡醒的时候,脑子里还有点混沌,缓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身处何处。 窗帘半开,透进来的光很亮,想必是晴朗的天气。柔软的大床上,浸满了靳语歌身上的香气,晓桥把脸埋进枕头深深的吸,闻了个够才恋恋不舍的起床。 趿着拖鞋走出来,意外的,靳语歌竟然还在家里。侧身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打电话。晓桥站在客厅里,不声不响的望着她。 听见声音,语歌回过头,看到了晓桥。先是漾开唇边的笑跟她示意,很快的结束了通话,走了过来。自然而然的伸手抱着,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晓桥眨眨眼,也浅浅的笑起来。语歌伸手抓她的头发,一字一顿地说, “睡~的~好~么?” 唇形稍微的夸张一点,却没有丝毫的别扭,靳语歌脸上是和暖而轻柔的微笑,眼波清澈,温情满满。而乔晓桥的学习似乎也有成果,这样的短句,她足能理解。先点了两下头,然后,抬手指指卫生间的门,示意要去洗漱。 语歌愣怔一下,慢慢地松手。晓桥转身走开,她看着那道背影,轻蹙起眉心,若有所思。 等晓桥头发上带着水滴,清清爽爽走出来的时候,靳语歌已经调整好了刚才的迷惑。拉着她一起进了餐厅,看着晓桥吃早餐。 乔晓桥动作有些迟缓,慢吞吞的拿面包,抹花生酱。每做一个动作,都会抬眼看看语歌。弄好之后,她先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有点迟疑的用空着的手食指和中指向下悬空做走路状,然后疑问的表情对着语歌。 语歌明白的她的意思,这是问她为什么没有去公司。乔晓桥的这种表达方式让她心里很不舒服。不过,复得带来的那种欣喜满足感还没有褪去,晓桥这些举动暂时被按下,语歌还是笑了笑,抬手指指晓桥,示意是要陪她。 乔晓桥没什么反应,表情愣愣的,也不知道看懂了没有,低下头专心吃东西。语歌帮她把牛奶端过去,看着她很安静的吃完了早餐。 在这样一个工作日的上午,很好的阳光里,乔晓桥又站在了客厅的中间,表情有点茫然。靳语歌的书桌上摊开了很多的文件和资料,电脑也开着,显然是工作状态。工作状态的时候是不能打扰的,这是乔晓桥几年前就知道的原则。可是,她该干点什么呢? 靳语歌滑开书柜的门,抽了一个封面素净线装的速写本出来,拉着晓桥坐在沙发上,旋开钢笔帽,开始笔走龙蛇。 语歌的手均匀细腻,既不是骨节突出的那种嶙峋瘦长,也不会肉感丰满到有手涡出来,捏着镶嵌皮革的钢笔,一手漂亮的碑体行楷,字如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