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的人十指滑动,琴音便流淌如清泉。 着实迷人。 即使钢琴师已经弹完所有曲目,退到暗处卡座,也依然有人时不时把视线投向那昏暗的一角。 只是钢琴师在圆形卡座边挂上了藤条。这是酒吧特色,挂上藤条的意思是不愿有人打扰,即使卡座上还有空间。 因而也没有人贸然上前扰人不快,顶多就一边悄悄打量,一边和同伴窃窃私语。 在这些人隐晦的视线中,棕发蓝眼的高大男人从门口处走入,径直走向卡座。 旋即他们看到钢琴师露出了下台后的第一个笑容。 “Leon.” 或许是刚抿了一口柠檬水的缘故,谢祺的声音有点含糊,湿漉漉的。 让罗里想起前几日初见时的下雨天。 “晚上好。” 谢祺眼角微弯。 罗里今晚是特意过来与他见面的。 说是恰好找到了几个要出租房子的朋友,想给他看看。 当然,按理说这种事罗里只需要给他发一下图片,转一下微信号,就是顺手帮了大忙了。 不过罗里主动提出和他在酒吧喝一杯,谢祺自是欣然接受。 酒吧里的灯光温柔又迷幻。 “真好看。” “这家房子不错……什么?”罗里没反应过来。 谢祺指了指头顶: “灯光。” “还有眼睛。” 他专注地盯着罗里的面部——准确地说,是罗里的眼睛。 周围的灯光的确给罗里的蓝色瞳孔添了几分奇异的美。 罗里顿了一下。 他不是谢祺这样的乖孩子,鲜少外出玩乐,只在困窘时来清吧弹弹琴。 相反,他jiāo游广阔,甚至算得上……夜场常客。 只是他熟知社jiāo礼仪,在谢祺面前,把一切可能谢祺不适的习惯都收敛得完完全全。 却没想到谢祺会突然一边这样说,一边用他纯粹的黑眼睛凝神与自己对视。 在酒吧对饮时夸别人眼睛好看……他不知道这句话经常用来调/情吗? 在他印象里,谢祺一直就是那种腼腆乖巧的传统男孩——尽管初见那天,谢祺的表现有些许不相称,但那一丁点奇异早就在qiáng大的刻板印象前消失殆尽。 直到谢祺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他才陡然回想起谢祺咬着烟时,略显倦怠和慵懒的面容。 心里的异样感重新浮现,且趋于qiáng烈。 “湖蓝……不,还要调一调……“ 谢祺抽出一张纸,匆匆写下几笔,旋即歉意地对他笑笑: “抱歉刚刚打断你——我——” 他看到美丽的场景就有一种画下来的冲动。 “我明白,”不消他说,罗里立刻明白过来,耸耸肩,“优秀画手总会有一些职业习惯——需要免费模特吗?” 罗里不过随口一说,但对面的黑发青年似乎很高兴,相当认真地向他道谢,甚至还拿出手机和他约了再见的日期。 做完这些,谢祺才继续和他聊着房子的话题。 罗里心情顿时愉悦不少。 看来是他自己一时想岔、以己度人了。 谢祺没有一点越界的意思。 他压下心里的异样感。 “这个,还有这个,能帮我联系一下你朋友吗?” “当然。” 敲定几个地方,谢祺脸上露出疲惫。 最近他在熟悉周边环境,也在比对房源信息,还要把学校里的事务弄清楚,相当忙碌。 罗里擅长察言观色,立即结束话题。不约而同地,他们起身向外走去,在大门外互相道别。 “看来你今天小费是送不出去了,”二楼,徐绍打趣,“小朋友忙着和男朋友约会。” 这几天俞一承经常来和他商量本家之间的一些事宜。相应地,每次来了,只要看到谢祺在弹琴,就会在他结束之后请侍应生给他捎去小费。 当然,每次都是相当丰厚的一笔钱,差不多抵得上徐绍给他开的这一天工资了。 鉴于这边基本上还没有单独给钢琴师小费的习惯,这些小费就相当显眼。 几次下来,侍应生都不用开口,谢祺都会主动说一句“替我谢谢老板的朋友。” 要不是徐绍知道自己朋友的为人,都要怀疑俞一承在玩某种,呃,总裁对大学生欲行不轨的把戏。 不过俞一承面色平淡,显然没有这个意思。 谢祺也很乖觉,每次都只是礼貌道谢,没有显露出一丁点好奇。 倒是显得他自己心里想得不gān不净的。 果然,俞一承只是微微摇头: “别乱说。” 他不喜欢议论别人的私事。 至于小费,也只是之前在国外生活的习惯,加之多多少少从徐绍口中听到青年现况窘迫,顺手就给了。 当然那个小朋友的琴声也的确值得赞扬……他叫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