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雨都这么大了,搭个便车不过分吧。 “需要帮助吗?”罗里字正腔圆,像是专门练过的播音腔,听不出外国口音。 谢祺眨了下眼,肆nüè的雨水顺着眼睫毛流下,汇聚到衣领里。 罗里猛地想起多年前母亲接他来这个东方古国的那个夜晚。 也是这样的雨,他在机场里远眺,感觉整个城市显现出一种朦胧的风韵。 而现在,谢祺独自伫立在夜幕里,夜色又深又浓,大雨把他和街边的霓虹灯都隔绝开来,徒留他孤零零一人。 本来就面容白皙,长相清纯,雨一淋更是格外带上几分水气朦胧。身段又纤瘦。 也许是这样的东方古城才养得出这样的人。 罗里漫不经心想着,没有发觉自己的眼神隐含期待。 谢祺葱白又修长的手指搭上车窗边沿,“谢谢,但是——” “上来吧。”罗里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在这只手上停留。 他们都是学美术的,即便以最挑剔的眼光来看,这只手的线条比例也漂亮得惊人。 谢祺放好拉杆箱,又坐上副驾驶位。 “我送你回家?”罗里用眼神询问他。 “不,”谢祺怔愣一会,露出个很浅的笑,“麻烦你帮我找个附近的酒店。” 原主在这个城市只身一人,原本住在主角攻的房子里。 现在吵架后出走,自然没有落脚点。 罗里瞥见他的笑容,莫名觉得他明明应当很难过。 其实,谢祺倾心邵连,心甘情愿跟在邵连背后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 甚至在他们不大不小的圈子里一度传为笑谈。 这个年头,为了爱情不要体面这件事,说来还的确挺可笑的。 流言总是传得沸扬,听说得时候不觉得如何,但是当事人真正坐在面前的时候,罗里略觉窘迫。 往日听说的尖言酸语仿佛都成了罪过。 看着他此刻低垂的眼,和贴在白皙脸颊上湿透的黑发,谁都会觉得刻薄是一种罪过。 “发生什么事了?” 罗里调高暖气,斟酌许久,才尽量自然地发问。 纵然谢祺现在表情平淡,罗里还是忘不了刚刚隔着车窗与他对视的瞬间。 总叫他疑心谢祺面上落下的是雨水还是眼泪。 只不过他们并不熟稔,也不宜探寻人家的隐私。 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要问上一句。 “没什么。”谢祺果然没有回答。 车里便陷入沉寂。 罗里专心看着前方,掩饰住了心里些微的失落。 “介意我来一根吗?” 谢祺的声音不期然响起,打断了罗里的不明心绪。 余光看去,谢祺正指着车上的烟夹,偏头询问。 “当然,请便。”罗里不假思索。 身侧的青年洁白修长的手指夹着烟,莫名有种缱绻的感觉。 这一路再也无话。 罗里把心里的异样掩饰得很好。 ——他总觉得有哪里不相称。 谢祺对外的形象向来是文静乖巧。 如今在他的车里,抽着他的烟,时不时望向车窗外,似是发呆。 安静照样是安静,只就忽然显出几许寂寥感来。隐隐透着疲倦。 但罗里说不出哪里不相称。 他们毕竟不熟。 直到谢祺向他道谢走远,他还陷在方才的情境里。 车里亮起小灯,他下意识地想看看谢祺靠着的地方。 然后发现车座上遗落一张纸条。 打开看,是一张简单传神的人物速写。 画中人降下车窗往外看,一席雨帘后,是一双淡蓝色的眼睛。 他专注开车,也不知道谢祺是什么时候画的。 都是学美术的,尽管谢祺这幅小像画得匆匆,但他一眼能看出其□□底。 笔下线条尤其好,不枉那一双漂亮的手。 背景虚虚勾勒,只眼睛画得尤为jīng细。 刚刚自己在他眼里是这样的吗? 罗里下意识向谢祺离开的方向望去。 人已走远,只见霓虹灯光在雨中倍显朦胧。 * 酒店就是那种很普通的标准型酒店,在城区维持着一晚两百的价格。 gān净程度值得怀疑,好在基本的整洁和热水空调供应都有。 谢祺洗漱一番,立即叫了热饮和甜点的外卖。 酒店里的热水壶他不太想用。 当务之急是理清情况。 首先看存款。 堪堪过万。 ……对学生而言不算少,可是原主父母离异后又各有新家庭,都是普通中产,给他学美术的学费,已经算是尽心尽力。 原主一直都是半自力更生的状态。 倒是和他前世有几分相似。同样父母离异,同样几乎无人看管。 只不过他原来的家庭算得上富裕,他从没为钱财发过愁。 至于原书剧情……书中写到渣攻反悔,就戛然而止,留了一个开放式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