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玄离却躲开，冷冷地说：“这是陆百户的血，他殉职了。”

    宋清芷一怔。

    陆百户是锦衣卫里少有的圆滑之辈，上次升迁时志得意满的笑还在眼前，人竟就突然走了？

    夜玄离与她擦肩而过，走进内室：“更衣，我们去祭拜他。”

    陆百户家在朱雀街一条巷子的最深处，一处两进小院。

    两人走进庭院，院门挂着白幡，随风飘扬。

    满院凄厉的哭声戳人心口。

    “夫君，你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活啊。”

    宋清芷抬眼便见陆百户的遗孀正趴在还未盖的棺木上，哭得几乎昏厥。

    灵前还有三个披麻戴孝的孩子，烧着纸钱，哭喊着要“爹爹！”

    她看到夜玄离上完香，面色更加冰冷，对遗孀道：“我一定会找出行动泄密之人，帮他报仇！”

    宋清芷眼睫微动，不由沉默。

    她随后也上前点燃三炷香，香烟冉冉，传达着未亡人对彼岸人的思念。

    三百年来，她已见过太多死亡，不知何时才能轮到自己。

    上完香，两人并肩走出陆家。

    天又开始下雪。

    宋清芷似乎还能听见身后哭声，她忽然轻声问：“你说，是不是有牵挂的人好像不该死，无牵无挂的人也不该活？”

    说完，她一顿。

    夜玄离眼神冷邃地看着她：“这世上若有人无牵无挂，活着就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宋清芷一愣。

    他的话狠狠的砸在她的心头，让她浑身发麻。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声音：“玄离，你也来祭拜陆百户吗？”

    宋清芷回过神，转头看到云霓。

    云霓自然的走到夜玄离的另一边，神情哀伤：“没想到啊，前几日我还帮陆百户买了簪子，让他去哄夫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宋清芷看着夜玄离轻声安慰她。

    两人行变成了三人行。

    又渐渐只听见两个人的对话声。

    宋清芷不知不觉脚步渐渐顿住。

    一片白雪纷飞里。

    她就站在那儿，看着前方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知自己此刻表情多悲哀。

    第六章

    宋清芷和夜玄离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夜府。

    府中下人见此，很快便有谣言传出：“少夫人被厌弃，大人要休妻了。”

    筠松院，嬷嬷听到传言，第一时间便将此事传给夜老夫人。

    夜老夫人听了，很是愉悦：“快拿我的拜帖，请云霓明日过府一叙。”

    翌日。

    夜老夫人举办冬宴，宴请了京中许多夫人。

    宴会上，夜老夫人特意亲昵的抓着云霓的手，当着众位夫人夸赞：“云霓，这些日子，你跟在离儿身边辛苦了。”

    云霓一脸娇羞。

    夜老夫人又道：“你知道的，你才是我心目中最满意的儿媳妇。”

    宋清芷知道，这些话是特意说给自己听的。

    众位夫人面面相觑。

    她们看得分明，这孤女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云霓还是成为了最终的胜利者。

    众人顿时都殷勤的和云霓套近乎。

    云霓笑得更为明媚。

    而宋清芷被遗忘得彻底。

    她再在这里待下去，也觉得没意思，便借口身体不适告辞离开。

    宋清芷在一处亭子里独自呆坐许久。

    她不为夜老夫人的话委屈，只是……也许夜玄离当初娶的是云霓，会更好……

    回院路上，途经梅园。

    宋清芷却听到云霓的声音：“玄离，我喜欢你。”

    宋清芷脚步一顿，朝声音方向看去。

    院内红梅绽放，满园红色。

    只见云霓和夜玄离相对而立，风吹动两人的衣角，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二人。

    只听云霓继续道：“我知道你现在有妻子，但是没关系，我会等你和离。”

    宋清芷没想到自己会撞到这样的场景，她站在原地攥紧了手，想知道夜玄离的答复。

    可这时，身后忽地传来丫鬟惊讶的声音：“夫人，您怎么在这儿？”

    不远处的两人被惊动回头。

    宋清芷看着云霓霎时满脸通红，随后快速将手中玉佩塞进了夜玄离手中，羞涩的跑开。

    而夜玄离和她视线相对片刻后，竟将那玉佩收进怀中，漠然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宋清芷站在原地，刺骨的冷风化作利刃，将她的心撕开了一个口子，生疼。

    良久，她带着点浑噩回到院子。

    刚坐下没多久，丫鬟便进来通传：“少夫人，云霓小姐求见。”

    宋清芷右眼皮一跳，淡淡道：“让她进来。”

    不一会，云霓便被丫鬟领进内室。

    宋清芷屏退左右。

    云霓一脸歉意道：“我不知道你会撞见，我知道我原本说过不会和玄离有什么，可我实在情难自已……”

    宋清芷眉心紧皱，又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