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认了?这是不孝,说到哪儿都是我有理。” “你——” 花长念咬牙:“爹,该怎样就怎样。” “唉,长念呀,你——唉,你们可想到搬到哪里去吗?” 花长念扯着嘴角,像哭又像笑:“能去哪儿啊,去我娘坟前结个草棚子。我娘总不会不要我。” 从此刻起,花长念的娘只有亲娘,至于李氏,他再也不想多看一眼。 李氏的脸唰的就沉了下去,就知道养了个白眼狼,心里只有他死去的娘。怎么不到地底下找他的死人娘去? 花老头低着头,看得人叹气,才两年的夫妻,哪怕是原配呢,也敌不过李氏日日夜夜的耳旁风。要不是说后娘毒呢。 “你们家的事我们也不能多说什么,唉,写文书吧。” 写文书,自然得去上房。 花长祖被叫出来执笔,几位老者看着他一句话也不问直接落笔,心里更是叹气,这还不如外人呢。不是一个娘的就是靠不住啊。 李氏又非得让写上每月的孝敬,架不住别人的眼刀子,跟村里老人一个价,要了一百文。 花老头也不脸烧了,觉得这个儿子彻底失了去,说啥都来不及了。是自己对不起她啊。 花老头签了字,交给几人看。 几个老头传着一看,一个仗着年纪最大,最后劝诫一句:“老花头啊,啥事不能做绝啊,有现世报啊。” 这相当于最严厉的话了。 花老头点了点头,还没再说话,就听见大门外传来一阵喊:“花老叔,快出来。你家二儿出事了,被石头埋了,不知生死呢。” 啥? 李氏疯了似的往外跑,花老头也跟着跑了出去。余下几人也跟出去。还有别屋的人也出了来,张氏最先跑到大门那里。 “啥?啥?出啥事了?我当家的咋了?” “我从瓜田那边来,过了小树林子就看见路边的深坑塌了一半,过去一看,妈呀,你家二哥正被石头压在下头呢,我就赶紧来报信了。” “妈呀,当家的呀——啊——” 张氏拍着大腿要嚎,被李氏狠狠一巴掌砸到背上。 “哭丧啥,老三老四老五,赶紧的去救你们二哥呀。” 哗啦啦,一群人风风火火往瓜田那边去。花老头喊着抬上木板。 眨眼,院里只剩几个老者了。刚才说到现世报。 “看看去吧。” 第二十八章 断腿 三兄弟下了深坑,把花长光身上石头搬开,露出血淋淋两条腿。 “二哥,二哥?” 花长光疼得恨不得咽气,早晕了醒不来。 李氏被他俩腿上已经发暗的血块晃得眼晕,也要下坑。 “你别瞎闹了,你下去谁背你上来?老实呆着。” “嗷——”李氏顶了花老头一肚子:“那是我儿子——” “不怕耽误了长光,你就闹吧。” 李氏立即消停了,却冲张氏发火:“你个混账婆娘,咋不下去看看你男人?” 张氏硬忍下来,那是自己男人,自己还能比你少心疼了? “娘,出门时,我让大郎去请郎中到这边儿了。” 事情紧急,等花长光被背上来,董郎中跟花顺风一头大汗跑过来。 “放平了,小心别碰了腿。” 董郎中仔细检查一遍:“叔,长光他头上脸上身上都没啥,只是些擦伤,不打紧。只是,这两条腿…” “腿,腿咋了?”张氏腿直发软。 “两条腿都被石头砸断了,得接骨,叔,回家里接吧,我正好再回去拿些东西。” 说着,董郎中取了一瓶药粉全洒在花长光腿上,也不包扎,又撒丫子往回奔。 药箱让花顺风背了。 等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回来,花雷和花云已经从村子另一边绕了回来。到家才知道,李氏折腾出这一出。 花雷紧张道:“咱爹没签字吧?” 花雨两眼通红:“没来得及。有人来说花香儿她爹出事了,都哗啦啦跑出去了,那文书还没拿来给爹签字呢。” 花雷松了口气:“那分家的事这几天说不了了。” “啊?” “没事,二房出了这么大事,估计老太婆没心思对付咱们了。” “不是早晚的吗?” 花雷摆摆手,拉了花云出去:“大妹,花长光那腿?” 现在大房孩子跟前院连面上的客套也不存了。 “没事,只是断了。” 花雷:“…还能好不?” 花云想了想:“应该能吧?接好了就能长好。”她拿捏得很有分寸。真成了瘫子,怕李氏撕破脸皮拿大房泄气闹出啥不可挽回的事来。 “唉,我心里是痛快了,可老太婆心黑,不知怎么折腾咱呢?分家咱得饿死,不分家怕更不好过。” 想到花雨学的话,花云不是很理解:“为什么分家了还被她压着要给她钱?” 花雷奇怪看了她一眼:“她是咱后奶啊,是长辈,而且,咱爹确实是她一手养大的,这个一辈子没得改。” “就没法子摆脱她?” 分出去也不能?这是沾上狗皮膏药了? “要是咱爹娘能硬气点儿,除了给养老钱,其实不必被老太婆管的。可咱爹娘的性子放这儿了,真是,谁都能踩一脚。不把咱家都逼死,老太婆不死心呐。” 都是三十多人了,性子还能改?花云又觉得牙痒痒了,真想一口咬死她算了。 两人发呆了一会儿,花雷突然一拍手:“其实,也不是没法子彻底离开这里。” “恩?怎么说?” “还有就是分宗。” “分宗?” “这个,我也只是听的,没见人做过。分家,只是一家人分开过日子。分宗,是连祖宗都分了。” “祖宗都能分?”死人也要分?怎么就想到丧尸分食呢? “恩,你记不记得咱家过年拜祖宗啊?” 当然不记得。 “拜祖宗是大事,都是老爷子主持吧?儿子都不插手的,只管跟着磕头,因为上头有老爷子在。要是分了宗,咱家就要自己拜了,就相当于上头没别人了。不就是说连亲爷爷都管不着咱了吗?哦,那时候咱跟亲爷爷都没得关系了,谁也别想管。” “真的?” 花雷又想了想:“大体是这样。要是分宗,得开宗祠,告知祖先。到时候花家谁也管不着咱,咱是单独立出来的。” 这倒是不错,可以考虑。 前院,董郎中给花长光把裤子割到大腿根,伤口洗干净了,让人按着他,费了半天劲儿,在杀猪一样的嚎叫中,给他接好了骨。整个人都虚脱了。花长光总是乱动,他又急又怒,好歹是对准了骨头。 “好了,叔,不幸中的万幸,长光断的是中间的骨头,关节没事。现在我都对准了,拿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