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出乎意料的回答。

    两个人都愣住，齐齐看向小狗的动作。然而小家伙和徐文祖的眼神一对上，动作立刻停住了，从那个男人的眼神中它感受到了威胁，好像咬下去是错误的举动，会受到惩罚，于是机智的他保持着张嘴的姿势，缓缓后退，闭上嘴。

    “徐文祖，你不许威胁它。”

    “我没有，我只是在看它。”

    “太凶了。”

    “这就是我正常的眼神啊。”徐文祖有点委屈的悠悠道，回头看宗佑，看宗佑的时候眼底不自觉染上一层笑意，尹宗佑和他四目相对，疑惑道：“为什么连狗都怕你，我却从来没觉得你眼神很凶呢。”

    “因为情人眼里出西施。”

    “你可不是西施。”

    “我是情人。”

    此时此刻，嘴里叼着一个网球的无人注意的小家伙坐在地上，看着这两个戏多的男人。为什么它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作为一只狗，作为一只刚满月的狗，它每天要吃双份狗粮，它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

    而徐文祖和尹宗佑发现小狗已经做出选择是在一分钟后了。他们说笑完抽空朝中间看了一眼，惊讶的发现狗没了，与此同时门外传来“砰砰砰”的声音。

    小狗欢快的在院子里叼着网球跑，不时猛的抬头将球甩出去，再自己捡回来，不亦乐乎。

    “啊！什么时候，居然选了球？”尹宗佑连忙出去看，终于得到关注的小狗放下球冲他开心的叫了两声。

    “是吗，选了球啊。”徐文祖有些失望的又看了一眼地上的斧头，跟着走到门外。

    “那么就叫球吧，挺可爱的。”尹宗佑捡起球扔出去，“球，去捡球！”

    “汪汪汪！”

    阳光下尹宗佑坐在地上，狗叼着球蹦到他的怀里，尹宗佑向后微微踉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徐文祖倚在门边拍照，虽然看着那个小家伙在亲爱的怀里扑腾不太慡，但此时此刻的氛围，会让人觉得满足，会让他灰暗的心墙裂开一条足以钻进阳光的缝隙。

    遇见尹宗佑后，他自小堆砌的严丝合缝的高墙早已千疮百孔了。

    光会从无数的裂缝里钻进来，从四面八方包围他。

    每当这种时候，徐文祖都会觉得不适应。

    太温暖了。

    “徐文祖，球！”尹宗佑的声音让他回过神，他周身沐着阳光，脸色红润，手往他脚下指了指，绿色的网球正正好好停在脚边，另一个叫球的小家伙正颤巍巍的跑过来，也兴奋的冲他叫了一声，似乎是在说“你也要来一起玩啊”。

    ——如果你也在这里，我会跟你一起踢球的。

    儿时回忆里的一句话突然闯入脑海，让徐文祖不禁微怔。

    在很多年前，眼前的这个人，带着与今天同样的灿烂笑容闯入他濒临崩溃的世界，在围栏外向他挥手说再见，让他第一次接触到了正常世界。

    ——可是我不会踢球欸。

    徐文祖清楚的记得那时尹宗佑是这样回答的。

    他隐隐觉得他们能再见，可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们甚至能在一起生活。

    “球，好像也是个不错的名字啊。”倚在门边的徐文祖露出笑意，弯身捡起球，低头的瞬间，yīn影自头顶消退，半身沐浴着阳光，把球朝尹宗佑的方向扔出去，嘴里念着：“接球。”

    这一次的答案不同了。

    他们再也不会说再见了。

    “虽然并不是踢球……”徐文祖看着尹宗佑把球稳稳接在手里，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念了一句，下一句则直接隐在心里。

    但至少，终于一起站在阳光下了。

    “汪汪汪！”球兴奋的叫着，顺着绿色的轨道，在尹宗佑和徐文祖二人间兜转雀跃。

    徐文祖轻呼一口气，再次拿到球后高高抛向天空。

    那颗绿色的小球升高，再升高，与耀眼的太阳相接，留下一瞬间的刺目，然后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落下，再次变成灰绿色的普通小球，在地面弹跳几下，被腾空的小狗叼走。

    “徐文祖，你逆着光站在那，还挺好看的。别动哦，我也给你拍一张。”

    尹宗佑举起手机，眯着眼睛按下快门。

    徐文祖听话的站在那里，一身黑衣加黑拖孩，皮肤白皙的近乎透明。人眼看来也许不明显，但落在手机屏幕上，在他左肩上方闪着一道不可阻挡的光。

    “我原来以为你这种类似吸血鬼的长相很适合夜里照相，没想到这样也意外适合，显得皮肤没那么煞白了，柔和了一些。”尹宗佑翻着相册，上一张是在花田里给徐文祖照的照片。

    “是么。”徐文祖挑眉，走到尹宗佑身后俯身看了看，“还不错。”

    “你看，简直和光化为一体了啊，待会也给我这样照一张相。”尹宗佑若有所思的说着，徐文祖对他来说，确实是光一样的存在，尤其是在bào雨里冲进来的那个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