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柔弱贵女,一位颇有政治头脑的新派臣属可不是更有利用价值? 想必上京中持观望态度的各家各派,也都有这个意思。 要不然也不会把送拜帖这事做得这么绝。 鸳鸯把请帖递给孟怀曦,也问:“小姐,这事您怎么打算?” 孟怀曦从前不爱去凑这些热闹,却也知道,上京城中这大大小小的宴会是各家识人最好的途径。 若不去宴上走走,谁又知道人丁凋零的孟家大房还留有她孟怀曦这个人? 孟怀曦将请帖合上,玩味一笑:“去,当然得去。不仅要去,咱们还得风风光光的去。” 孟珍珠托着腮帮子,忍不住又问:“那可有人家把拜帖送到我们这儿的?” 孟怀曦失笑,现下这般局势不明,但凡有点头脑的都不会选她这个势单力薄的孤女。 鸳鸯想了想,道:“还真有,今日刚刚收到的,忠毅侯府柳家的帖子。” “柳家。”孟怀曦诧异重复。 她从前对这个柳氏知之甚少,只知道是云南戚王府那边相携的势力。 戚王府。 戚…… 那位戚郎君也姓戚,戚这个姓可不多见。 孟珍珠则没想这么多,她皱着的小眉头重新舒展开,弯唇露出尖尖的小虎牙,“我就知道,这个世上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势利眼的。” 孟怀曦摸摸她的脑袋,也弯了弯唇。 也只有这样不谙世事的少年郎,才会下意识得往人好的一面想。 “小姐,有位齐大人上门,说是替他家主子递礼物来了。”琥珀推门而入,身上带着室外的寒气。 孟怀曦不解:“齐大人?” 她的记忆中并没有熟悉的齐姓人,他口中的主子又是谁? 琥珀眼底亦是茫然,道:“那位齐大人说完便走了,只把这物什硬塞到奴婢手中,说是一定要叫小姐收下。” 孟怀曦摸不着头脑,敛袖搁下笔,道:“且呈上来。” 琥珀小心递上那所谓的“礼物”。 是一只黑漆描金嵌染牙奁盒。 造型古朴,漆花jīng致,很明显的宫廷制造。 孟怀曦不明所以,轻车熟路地按下莲纹暗扣。 盒中山水纹样纸笺上,托着一方云纹缠枝状木簪。 她拿起木簪摩挲打量,钗体温润似玉,质地紧密,能看出来打磨之人必定是手艺上佳。 而纸笺上只铁画银钩两个字: “回礼。” 孟怀曦有一瞬恍惚。 因为这手字,一笔一划都是她字中惯有的痕迹。 第9章 木簪 这不是孟怀曦第一次收到木簪。 只是第一回 那簪子,可比这粗糙许多。 她那时喝了酒,胆子大,心里又不痛快,是以就爱缠着尧沉闹。 尧沉抱着长剑靠在红柱上,连个正眼都没给她。 但怀曦岂是那等容易放弃的人。 亥时的长仪宫很安静。 怀曦打了个酒嗝,扶着小几艰难地站起来,跌跌撞撞朝尧沉那边走。 尧沉脸上带着一块银制面具,遮着大半张脸。月光从罅隙间洒下,流淌在棱角分明的半面脸上,无端端添了几分冷意。 和他这个人一样,是块捂不热的顽石。 怀曦轻咬下唇,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子偏要勉qiáng的执拗。她就站在尧沉跟前儿,手臂一伸直直地撞进他怀里。 尧沉的怀抱和他这个人截然不同。他有一双很温暖很宽厚的臂膀,怀底是雪松与青杉jiāo错的味道,极淡却意外让人安心。 怀曦一下子安静下来。 她鬓边流苏扫在他颈上,有些痒。 长剑坠地。 尧沉手僵着没动。他喉头滚了滚,沉着声警告:“殿下,请自重。” 怀曦却变本加厉,微热的脸颊在他颈边蹭了蹭。 “行行好,你看这偌大个内廷,没一个记得住我今日生辰的人。”她偏了偏头,朝他弯唇,露出一个讨好的笑。“要是你也不答应,那我得多没脸呀。” 尧沉眼底暗色深了深,却依旧置若罔闻。 他声音里有几分嘲讽,“殿下只需振臂一呼,前来关怀的人怕是得从长仪宫门口排到西山边上去,又岂会差属下这一个献殷勤的?” 怀曦脑袋晕晕乎乎,兼之他语速太快,是以她听得云里雾里,只抓住了几个关键词。 什么关怀,什么献殷勤。 怀曦灵光一闪,凑在他耳边:“哥哥,你生气啦?” 尧沉叩在她腰间的手掌紧了紧,竟然低嗯了一声。 怀曦被酒jīng搅得一团乱的脑子难得清醒了一瞬,她仔细想了想,小说、游戏里攻略对象生气了怎么办? 那当然是亲了! 亲一下不行,那就亲两下,两下不行就三四五六七八下。 怀曦眯起眼睛,思考该从哪里下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