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这话的语气有点拈酸吃醋的意味。 孟怀曦自然也没察觉,她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前些日子积存的郁气一扫而光:“我与苏坊主一见如故,引为知jiāo。” 戚昀平声道:“恭喜。” 孟怀曦小指蜷了蜷,插科打诨:“同喜同喜。” “戚郎君这是伤好得差不多了?” 戚昀下意识就想到她前几日念叨着劝他早日归去。 戚昀眉峰下压,声音更沉了些:“劳三娘挂念。” 孟怀曦吸口气,拉起他的手掌:“喏,还你的花。” 是一枚白玉平安扣。 戚昀低头去瞧,白玉扣的触感温润细腻,他却觉得像羽毛轻轻划过心尖,无端有点痒。 “多谢。” 戚昀唇角扬了扬,无视苏狸灼灼的目光。他伸出手掌,修长的手指轻抚过她的头顶。 “也恭喜三娘如愿以偿同苏坊主相见。” 孟怀曦柳眉一挑,嬉笑:“一般一般,距离一步登天还差一点。” 戚昀握着平安扣的手掌渐渐收紧,他的声音平淡下来:“我的伤已无碍,便不再叨扰三娘。” “哦?”她楞了一下,尾音降下来。“哦,我知道了。” 孟怀曦垂下眼,近乎呢喃地低声道:“那——后会有期。” 她低着头,正正巧错过苏狸与戚昀遥遥jiāo换的那个眼神。 同从前在长仪宫内,苏狸与尧沉对视时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苏狸,一个拿着男二剧本的闺蜜(逃 第7章 甄氏 戚昀回到皇宫,因为值夜这会子有些疲乏的内侍们一下子打起jīng神。 掌灯的掌灯,侍墨的侍墨。 冷清的宣政殿重新充满人气。 戚昀以手抵额,衣衫顺着jīng瘦的胳膊滑下,露出一截腕骨。他阖着眼,眉心紧皱。 徐太医手指叩在戚昀的脉搏之上,越听越觉得心惊。“陛下这头痛症瞧着越发严重了。” 戚昀感受到太阳xué又袭来一阵阵细密的疼,像有人拿着针有一下没一下扎在眉心。 疼痛对于戚昀来说并不是什么不能忍受的事情,甚至于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是靠着彻骨的疼,才得以从yīn诡地狱里爬出来。 只是这连绵不断头疼,会使他的思维变得迟钝,情绪变得不稳定,甚至于焦躁易怒、沉溺杀戮。 但是,不可以。 她不喜欢血的味道。 不可以睁眼。 他眼底赤。luǒ的杀戮会吓到她。 戚昀手掌渐渐收紧,青筋爬上嶙峋的手背,他问:“前阵子拟的那方子可能加大剂量?” “不可,再加大剂量陛下身子会受不住的。” “这病症没有根治的法子,陛下切忌多思多虑。”徐太医摇头叹气,“依老臣看,陛下近日当得以修养为上。” 戚昀摆手:“不必多言,施针吧。” 徐太医把剩余的劝告一一咽回肚子里,却忍不住叹息,长公主殿下逝世以后,再没有人可以劝佐陛下。 粗细长短各一的银针错落有致地排在布袋上。 徐太医点燃艾草,将银针刺入戚昀头顶。 但是陛下他啊,还是近乎严苛地按照长公主的期望过活。 戚皇陛下方践祚一年,后宫各苑空置,甚至于四方宫苑里往来伺候的也多是侍卫宦官,不见女子踪迹。 新朝事忙,皇宫各门下钥的时间不似前朝那般严苛。 亥时一刻。 齐约终于代躲懒的陛下批完南书房堆积成山的奏折,抻了抻酸软的手臂,往宣政殿复命。 宣政殿今日难得灯火通明,殿前候着的人还不少。 齐约拱手:“郑大人。” 郑焦头也没抬,同他眼神jiāo汇一点,这就算打过招呼了。 齐约见怪不怪,解下腰间佩剑,同郑焦的刀一并递到殿外羽林郎手中。 郑焦的刀上有一串用红绳系好的佛珠,在檐角灯火掩映下,显出隐约暧昧的血色。 杀戮渡亡的刀配上慈悲向善的佛珠,怎么看怎么诡异。 和他的主子一样。 齐约收回视线,努力同他寒暄:“郑大人这次来,可是青龙一案有了眉目?” 郑焦转过头,低声道:“是。” 齐约笑着抱拳道:“恭喜恭喜。” 郑焦微颔首,合掌往下压了压。 场面又冷凝下来。 齐约感慨,要不是同郑焦共事已久,知道这人性子尤其冷,只这一个字也是极其难得,齐约怕他自个儿会忍不住瞎想些什么官场攻讦,什么党同伐异。 小huáng门宣召时,戚昀才睁开眼,阗黑的眼底已是清澈一片。 他们俩抵达殿内,徐太医正收拾好药箱,准备退下去。 齐约拱了两下手,朝徐太医打了个招呼,意思是连着郑焦那份一并招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