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厌到时,还听见有蜘蛛jīng在略带惊悸地叹息。 “怎会这样说要拿人便拿人,这又不是官府!” “这小少爷怕是要遭殃了。柳姐儿昨儿进了这院子的,都是被抬出来的,到现在起不得身,大夫来了摸着柳姐儿的脉直摇头,也不知何妈妈哪儿就来这么狠的心……” “哎,莫吵,是头字房那位!” 立时便有数道视线she了过来,带着各色眼光,上下打量着无厌。 无厌无暇去管,径直来到院门前,抬手便要去推门,却被两个护院挥臂挡住,“这位贵客,这是覃老爷包下的院子,您冲撞不起,还是算了吧。” 本就没指望这俩护院给他让路。 在那护院话音未落之时,无厌伸向院门的手蓦然一翻,五指几乎如绽开的莲瓣一般残影重叠,侧击成刃,劈在了两个护院的肩头。 “啊!” 两个护院眼前一花,还未来得及看清,便觉肩膀剧痛,不由抱住胳膊叫出声来。 无厌不能真的杀害凡人,不然业障太多,业火焚身,可不是说笑的。他甚至连一丝灵力都未动用,只是用了曾学过的凡人武技。但即便是普普通通的武技,由这具已然金丹淬体过的身躯来使用,威力也不同凡响。 面前两条手臂软绵绵地垂下,没了挡路的,无厌抬脚踹开院门。 守在里边的护院听见了动静,立刻围了过来。 无厌杀性与戾气皆是很重,除了不能杀人,不得不qiáng压着分寸,出手俱都凌厉,一掌断一臂。 屈腿微抬踢开另一侧扑袭过来的人,无厌在一众哀嚎声中穿行而过,砸开了从里落栓的房门。 房内桌倒椅斜,一片láng藉,像是经过一场混乱。 里间重重垂下的粉红纱幔中,传来压抑急促的喘息声。 无厌心头怒火陡燃,一把扯开纱幔走进去,正欲动手劈了那要残害程少宗主的登徒子,却脚步一顿,看着眼前的一幕愣住了。 纱幔围拢的软chuáng上,一名身缠绫罗绸缎的中年男子四肢僵硬地仰躺着,身首分离。 大片的黑血染透了chuáng榻,他滚在一旁的脑袋上双眼bào突,面容枯瘦惨白,如同僵尸。 大张的嘴里参差不齐的huáng浊尖牙刺了出来,滴落几点血红,顺着嘴角蜿蜒淌下。一段软鞭横在旁边,犹颤巍巍勒着尸体断了的脖子。 软鞭的另一端,被一只颤抖如秋风落叶的手死死攥着。 手的主人跪在地上,手脚不停抽搐,仰起一张犹带着几道淡红伤疤的俊秀面容痛苦地咬着唇,双眉紧拧。 他听见无厌闯进来的动静,蓦地睁大眼转脸看过去,在捕捉到熟悉的身影后,声调零散而艰涩道:“我……我杀人了,我是……我是妖怪……” 无厌一怔,忍不得看那双布满血丝的眼,当即上前抱起少年,“你杀的不是人,他才是妖怪,你不……” 一个是字还没吐出口,怀里的少年突然张嘴咬在了无厌的肩上。 不怎么疼,但却令无厌揽着少年腰身的手臂猛然一紧。 几乎同时,一条蓬软硕大的雪白狐尾从少年身后冒了出来,反缠住了无厌的腰,疯狂地收缩勒死。下巴微痒,无厌下意识低头,唇上倏地擦过一层软塌塌的绒毛,竟是……一只细白的狐耳。 这一点柔软的触感让无厌百年修行来的心境彻底炸了。 程少宗主……没投生成人?! 第四章 房内忽地dàng散开一股幽昧的甜香,难耐的低喘和呜咽近在耳畔。 轻轻颤着的柔软狐耳勾出一点敏感的尖端,似在经历什么不堪承受的摧折般,一下一下扫在无厌紧抿的唇缝。 甜软的气息无赖地想钻入口中。 无厌被狐尾勒得紧绷了肩背,无奈嘶了声:“牙真是利啊。” 抬手按下那只躁动的毛耳朵,无厌手掌下滑,卡住程思齐的后颈,没有推开他,反而就着这个姿势,用一种不轻不重的力道将人制住,然后用另一只手扯下了自己的腰带。 月白嵌玉的腰带落下,化为了一件素白的袈裟。 无厌把袈裟披在程思齐身上,将他整个人裹住。 他的袈裟是件法宝,能遮盖住程思齐身上的异常和妖气,不然等会儿这副模样走出去,非要闹出事来不可。 狂乱的气息在不断冲撞bào动着,从紧贴的躯体和微疼的肩膀传来。 无厌一边调动几乎毫无所剩的灵气去安抚程思齐体内的气息,一边抱着人起身,察看了下chuáng上身首分离的覃老爷。 这位覃老爷身上的死气太过明显,头掉了之后,尸斑也慢慢显现出来,明显已经死了很长时间了。 在尸体身上翻动了几下,无厌拎出一枚羊脂玉扣。 玉色润泽光净,却在里面凝了一丝极细的血色,在外人看来或许只以为是玉色不纯,但无厌却从中感应到了一点灵气。 不过这玉扣绝对算不上什么蕴含灵气的法器法宝,即便是刚引气入体的修士见了也绝没有半分兴趣。但在这灵气几乎断绝的凡间,这东西却很少见,堪称稀少,普通人看不出它们的价值,所以这应该属于什么粗通修炼之法、却没能踏上修行之路的能人异士。 正是这玉扣拘了覃老爷的魂,才让他在死后可以宛如活人。 玉扣裂了一道纹,看样子是被程思齐用佛珠磕到了,不然一个异化成僵尸模样的妖怪,怎么会这么轻易被勒断了脖子? 就是不知,这覃老爷来这里选中程思齐,是受了谁的控制,究竟……是故意,还是巧合…… 无厌心下闪过几个念头,翻手把玉扣收了起来。 又飞快打量了一眼这房间,无厌没再发现其它异常。 缠在腰间的狐尾越收越紧,几乎要将他勒断气一般,少年的身体也开始挣扎起来,虽然挣不脱无厌的钳制,但却越发躁动起来。 不能再在这里耽搁,无厌将袈裟盖得更严实些,起身抱着程思齐走出了房门。 没有理会断个手便疼得满地打滚的护院们,无厌抱着人径直出了小院。 迈过门槛的刹那,外边所有嘈杂声音都是一静。 方才里面那鬼哭láng嚎的动静外边听得一清二楚,原本被无厌温柔矜贵的外表迷惑的姑娘公子们都是脑子一清,结结实实地给这位出手狠辣的豪客贴了个煞神的签儿,一见无厌沉着脸出来,吓得全都噤了声。 无厌见状,脚步一顿,冷厉的面色一柔,chūn风化雨般笑了笑:“别怕,里面的人已经死了。” 闻言,新赶来的护院和guī公差点腿一软跪在地上。 无厌笑得温柔可亲,一点都不管旁人的惊恐,加快脚步朝自己的头字房走去。 周围乌泱泱一群人,没一个敢拦,只能眼睁睁看着无厌抱着人扬长而去,然后又惊又怕地回过神来,屁滚尿流地进院子去看。 身后死一般的寂静不过片刻,便化作成片惊惧的尖叫,最后又涌成了慌乱的喧闹,溢满了整座软红阁。 但这些纷乱无厌都听不见了。 他踏进头字房后,只来得及取出一枚符箓撑起结界,便被趁他分神挣开束缚的程少宗主抬起手臂扼住了脖颈,纠缠着摔进了软榻里。 “呜……” 细弱颤抖的喘息钻挠入耳。 无厌手臂一撑,揽着在他身上死缠挣动的程思齐转了个身,靠坐在软榻上。 肩膀微松,颈侧却又是一痛。 无厌攥住程思齐的手腕,将他勒住自己脖子的胳膊拉开一点,喉结涩然一动,笑了声:“你这究竟是狐狸,还是小狗……” 湿红的痕迹从少年狭长的眼尾蔓延开来。 他已经陷入了半妖化,被刺激得气息bào动,只留存shòu性的本能,根本听不懂无厌在说什么了。 衣衫被扒乱,刺痛从肩颈掠向胸口。 无厌捏着少年的后颈,不让他肆nüè,但却不敢真的出手压制少年。 他的力气太大了,程少宗主如今这具捏一下就红一块的娇花身体,他实在是不敢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