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七知道他换上一身太监服的原因,是因为在这个女人为主的深宫里,来去最为方便的便是太监了。但是像甲一这般有男子气概的太监”实在少见,也极是惹眼,她就忍不住逗弄他。 甲公公!”喊一声,她上前,谈谈感想呗?” 甲一没有表情,很好。” 夏初七乐了,好是好,不过你这胡子嘛,刮得不太gān净,万一被人发现了你是假太监,再把你拉去阉割一回,那可就惨喽?” 甲一板着脸,反正也用不着,无妨。” 夏初七嘴唇狠狠一抽,甲公公……你可真让人省心啊。” 一路行来,她与甲一有一句没一句的调侃着,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虽然衣裳湿了,可她却一点不急。前面的路还长,每一步都慌不得。 七小姐,留步。” 他几个还未入东宫,便突地听见一道清悦的声音。 夏初七缓缓侧过头,只见一乘肩辇停在宫墙的拐角处,肩辇上坐着的素裳女子,身姿曼妙,双肘优雅地搁于肩辇上,两幅绣了chūn海棠的长袖轻垂下来,衬得她容色如玉,极是美好。 对视一眼,她突地一笑,眉眼里带了几分不羁之色,莫不是太子妃想听我说一声感谢?”从赵梓月入殿找贡妃哭诉,又看到阿木尔出现,她便知道,是她故意把赵梓月带来的。 你不必谢我。” 阿木尔下了肩辇,一步步缓缓走来,行动如流水拂波,那风姿真是不比东方青玄逊色。最关键的是,她虽然清和有礼,却很难让人看出情绪来。 七小姐,借一步说话。” 屏退了众人,二人相对而视,却谁都不愿意开口说第一句话。 沉默之间,不知是哪一处飘来的熏香,浮动入鼻,绕来萦去。 久久的伫立之后,终究还是阿木尔先开口。 你就没有话要问我的?” 夏初七庆幸自己沉住了气,没有在她面前失了格调,语气更是自然从容,太子妃想让我问你什么呢?问你为什么要来帮我?”说罢,她自顾自笑了一声,也行,看在你帮我一场的分上,那我问一句,你为什么要帮我?” 微顿一下,阿木尔突然笑了,面色却一如既往的清冷。 因为我与你心思一样。” 轻轻哦”一声,夏初七似笑非笑,眉梢微微挑开,太子妃说笑了,我有何心思与你一样?哦,我想起来了,难不成是太子妃也想下嫁给皇太孙?”她摇了摇头又道,那可不太好,我是未嫁之身,你已为人妇,若是下嫁儿子,岂不是乱了纲常?” 换了旁的女人,听了这话必会大怒。 可东方阿木尔却像是没有听出来,不动声色地淡淡看她一眼。 你不必与我装疯卖傻,你知我何意。” 错了,我真的不知。”夏初七摇头一笑。 看她如此诡猾,东方阿木尔眉色微变,他怎样死的?” 夏初七仍是浅笑,谁啊?” 这个样子的她,根本就无法jiāo流,阿木尔眉梢一动,略有不耐,却也不与她解释,犹自说道:你不必忌惮我。我与他到底有情份在,如今他不在了,我亦不想与你为敌。我知道你如今处境堪忧,更是应当与我共盟,而不是针锋相对。” 到底有情分,是有多深的情分? 听着她幽淡的声音,夏初七心里微微一蜇。 太子妃,赵十九是我的,他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死人,从来与旁的女人没有一丝相gān。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不必与旁人说,也不喜旁人来cha手。太子妃还是管好自己的事为妙。” 东方阿木尔眸色微沉,还未说话,夏初七又补充了一句。 况且,太子妃今日到柔仪殿来,恐怕也并非你的本意吧?他呢?” 看着她湿意氤氲的脸儿,东方阿木尔沉默了。 过了片刻,她指了指不远处的肩辇。 本宫许久未出来,想要走一走。七小姐湿了衣裳,身子又不大好,先坐肩辇回去吧。别忘了,顺便把辇还到银弥殿。” 银弥殿是东方阿木尔的住处。 夏初七知道她这样性子的人,不会随便多说一句话,没有多问,更没有再与她哆嗦,余光极快地瞥她一眼,上了肩辇,领着自己的人,直接回了东宫。那抬辇的侍卫得了口令,没有犹豫就把她抬向了银弥殿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