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瑶脸不红气不喘:“那是事出有因——总之,比起你来,他要好得多!” 巫商满脸同情:“醒醒吧傻瓜,宁红尘他没有心的。你只是他傍上的富婆而已。没发现么,你已经在拿我做参照对象了,可见这个人有多烂。大概也就比我少一点点吧。” 昭瑶额角青筋一蹦,他最恶心的就是巫商那副我知道自己很烂,但我下次还敢的样子。 青年假装没看懂他脸上的厌恶,用仅剩的那只手,动作浮夸地比出“一咪咪”的手势。 “真的只是那么一点点——你为什么总是在垃圾桶里找小伙伴?我是没有办法,但那个叫宁红尘的,哥哥我不建议你和他深jiāo哦。” ……再说一遍,巫商身上最大的优点,大概是有自知之明了。为什么他能这么坦然地说自己是垃圾桶里的垃圾啊!? 昭瑶被他气得七窍生烟,选择性无视了那声“哥哥”的自称,身子一转,不肯再理会巫商了。 巫商在医疗部待了两个钟头,出来时整个人已经焕然一新了,完全没有看出半点受伤的模样。 “……说起来,那个谁呢?” “嗯?那个谁是谁?” “又在装傻!你明明知道的。” “我不知道哦。” “就是傅白雪啦!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他竟然没来看你……真是个无情无义的混蛋。” 巫商忽然停下,叹了口气:“虽然你们两个的事不该我来说,但是……” 他抬手,盖住了昭瑶的发顶,揉了揉对方毛茸茸的脑袋。他和昭瑶身高相仿,但因为穿了木齿很高的鞋子,所以占了一点便宜。 昭瑶一怔。 巫商学着记忆中那人温柔的样子,对少年说:“阿昭,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能有勇气坦率地表达出内心的。对于很多很多人来说,那是怎么都做不到的事。” “所以体谅他一下吧。” 昭瑶愣愣地低着头,任由平时最厌恶的人摸着他的头发。以他现在的视角,只能看到对方桃红色的宽大袖摆,上面是撒花图案,还用金线绣着鸟雀的尾羽。 巫商有许多件一模一样的桃红外褂,唯一那件真的,被他仔仔细细地放在了衣柜深处珍藏,绝不会这么随意霍霍的。刚才在医疗室,他就已经把染血的那件扔进了垃圾桶,让希兰花给他拿了一件新的。 ……这万年不变的、糟糕透顶的品味。 昭瑶这样想着,眼眶却蓦地一红。 他一把将巫商推开,恨恨道:“这时候倒是会摆哥哥架子!” 像是一个信号,巫商重新变成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两人一路无言,来到了巫参的办公室。 昭瑶是个很能扛事的好上司,他觉得这次巫商重伤,他要占很大责任,于是摘下了自己的手套,向巫参单膝下跪:“老大,那是我的属下。是我管教不力,请您饶了他这次。” 巫参明显动了怒,此时没什么表情,只深沉地注视着他。 这是个相貌风流的年轻男人,一双笑唇自带令人如沐chūn风的笑意,可他的眼神却又那样晦暗、气质那样yīn沉,与他的长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像傅白雪始终不愿见巫参,昭瑶同样如此。如果不是没办法,其实他相当抗拒来到对方面前。 久久等不到回音,昭瑶保持着半跪的姿势,忍不住视线偏移,悄悄瞥了眼旁边的巫商。 巫商这才不情不愿地替宁红尘求情:“老大,我已经痊愈了……”然后死活不肯再说一个字。 巫参的表情这才柔和下来,有种万物复苏般的温柔。他像巫商招了招手:“小商,到我这来。” “……” “……” 巫商一步步走上前去,袖摆在昭瑶面前逶迤而过。昭瑶咬咬牙,没忍住偏头“切”了一声。 - 最后巫参还是网开一面,考虑到这事本来就是巫商撩闲,先撩者贱,便只罚了昭瑶一个月的薪水,让他去刑房领四十鞭子,宁红尘关一个月的水牢,领八十鞭子,就算揭过了。 昭瑶还有点不满意,先打八十鞭子再被关水牢,这一套下来宁红尘得下去半条命。他道:“宁红尘的鞭子,让我替他领了吧。” 巫商扭头瞪他,满脸写着你是不是傻。 他是真的想不通。 昭瑶的脑回路太简单直白了,反而让他犯了难。他可以推测对方的想法,却无法推测对方的感情。 就比如,巫商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一直能靠直觉完美闪避yīn谋和暗算的昭瑶,为什么这次像是瞎了一样,明明宁红尘浑身上下都写满了疑点,他却还一门心思往对方身边靠。 巫商一点也不想为那个人求情,或者说,他巴不得对方因为袭击部长这种理由,顺理成章地被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