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密室里的我 起初我还只是觉得自己的手在泥沼里够到什么藤蔓或者树枝一类的东西，也没在意。 直到它猛地将我往下一拉！ 我整个人差点一头栽进泥沼里！ 到这时，我才反应过来，这泥沼下面有活物。 触手冰凉，眼睛也看不见，弄不清到底泥沼下面是个什么玩意儿。 但这一拉，我的心就开始狂跳不止，不只是被这一拉给吓到了，也不只是猜不到泥沼下面会是什么东西，而是那种突然涌上来的对未知的恐惧感。 又是一个未知！ 恐惧随之而来，我猛地将它往上拉扯，想将它完全拉出泥沼，看个真切。 我也尝试过挣脱它，但它抓得实在太紧了。 无论我的手怎么甩动，就是没办法挣脱，眼下只能把它拽上来，不管是个啥玩意，就算是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吧！ 我这一用力，顿时跟下面这玩意儿僵持住了。 它不能把我拉下去，我也不能把它拉上来。 但我这蹲着的姿势，实在是有点力不从心，想使出全力，又害怕失去重心，掉进泥沼。 我脑子很清醒，我要是进了这泥沼，肯定是个死字。 不管它是个啥玩意儿，就是这泥沼里的泥，就能把我给呛死。 我渐渐地稳定住了局势，左手也腾出空来，两只手开始一齐用力，猛地往上一扯！ “咔！” 我还是有些高估了自己的实力，这猛地往上一扯，不仅没能将泥沼里的这玩意儿给扯上来，反而差点把自己的腰给折了！ 但我这一扯，似乎也有点作用，地下的这玩意儿好像被我抬高了不少的位置？ 不过我的腰这一闪，有些使不上劲了。 只能手伸在泥沼里，跟它继续做僵持。 渐渐地我就明白过来了，地下这东西似乎并不想把我给拉下去。 反而是想借着我的力，从泥沼里爬出来？ 这会儿我腰闪了，力气使得并不大，它的力气也跟着小了不少。 但抓住我手的力气，却是丝毫不减。 大概是知道我在往上拉它，它反而不急了？ 我心想，这玩意儿还挺有意思的，知道不把我往下拉了，虽然还是不愿意放手，但也让我知道了它想上来的决心。 否则，它干嘛死活拉着我不放？ 想到这里，我心里又不免惊讶。 泥沼里的这玩意儿，明摆着是个活物，可它是怎么在这样的环境下还活着的？ 要知道，这可不是啥清水的池塘，还能养活些小鱼虾之类的。 它该不会是个水鬼吧？ 我猛地想起水鬼来，这东西好像就是生活在水里，力气很大，很灵活，抓住人了就不肯放手，非要扯进水里，给它做替死鬼不可。 但水鬼貌似也不能在这样的泥沼里存货吧？ 我一只手拉着它，一只手开始在它的手上摸索。 水猴子都是长毛的，这货似乎没毛，身体表面似乎还挺滑溜的，就跟抹油了似的。 摸着摸着，我就发觉不对劲了。 这根本就不是啥滑溜，而是这货身体表面闷着一层塑料，或者是油纸一类的东西！ 而且这手还是五指的…… 我不禁咽了咽口水，这不摸倒还好，一摸，我心里就没底了。 这下面的玩意儿要真是个人，那该怎么办？ 拉出来也是个死人啊，搞不好还是个脏东西，到时候我特么的不是自寻死路吗！ 等等！ 这就是六婆的秘密！ 我猛地警醒过来，看来六婆给我准备好了棺材，却又不允许我下地道来，为的就是泥沼里的这人吧？ 他会是谁呢？ 我好奇心大起，感觉所有的秘密和真相就在面前。 而我需要做的，就是将它拉上来，问个明白。 以它现在的状态，不可能跟我抬杠，我问什么，它就必须得说，否则我拉它出泥沼一半，直接不管了！ 打定了主意，我也顾不上腰上的伤了，继续卯足了劲，把它往上拉。 大概半个小时过后，我终于一点一点地将它拉出了泥沼！ 最开始是一只手，跟着是另一只手，然后才是脑袋和肩膀啥的。 等它的肩膀完全出了泥沼，我顿时不拉了。 任凭它抓着我的手，就这么瞪着它。 我的猜测也还算比较准，他的身上确实有着一层塑料的薄膜，不过被泥沼里的泥给弄的挺脏的，我完全看不出它是男还是女，是胖还是瘦。 它估计也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小半个身体出了泥沼，只顾着抓着我的手，其他都不咋动弹。 直到我伸手拍了拍它的脑袋，它这才慢慢地“醒”过来。 我用左手将塑料薄膜上的泥土给扒拉下来，而后慢慢地看清了他的样子。 等完全看清时，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脑子早已经推测过他的长相，年龄，甚至是男女，等等。 但看到他的脸时，我浑身的鸡皮疙瘩还是冒了出来。 这人虽然跟我只有一面之缘，但我却深深的记住了他这张脸。 没了鸭舌帽，没了黑大衣，没了口罩，但我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小鱼！ 那个被赵前宣告车祸死亡的小鱼居然出现在了六婆的地道密室里！ 我咽了咽口水，看着他一点点清醒过来。 我会蹲在这里，会来孤村，会发生现在的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这一切的源头都是他将聚宝盆给我之后，开始的。 再次见到他，我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和难过，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恨意，也有怜悯。 他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 他不该是在车祸之后，死掉了吗？ 我满脑子的疑问等着他解答。 又过去十几分钟后，我终于还是耐不住性子，把他脑袋上的塑料薄膜给撕扯下来，将他的脑袋露出来。 那是张森白到无以复加的脸。 之前脸上被灼伤的位置，似乎疤痕也不在了，只有白，白到令人觉得恶心。 他剧烈地呼吸着，闭着眼睛，就跟睡着了没什么两样。 但我却清楚地能够看到他的眼珠在眼眶里打转，眼皮也跟着上下起伏着。 终于，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着我，不带一丝感情。 我甚至觉得他已经变得痴呆，认不出我来，否则这样盯着我看了这么久，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呢？ 我可是心情复杂得要死，他却这样平静吗！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鼓足了勇气，问道。 他就跟没有听见我问话一样，还是盯着我看，眼珠子倒是也转，但怎么看都有些机械的味道。 倒是拉着我的手，逐渐地松开了。 我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可他的眼睛连眨也不带眨一下的。 良久后，我又问：“你说话啊，你怎么会在这里，是六婆把你关在泥沼下面的？” 对于他是人还是鬼，是脏东西还是木乃伊，我完全失去了兴趣。 此时，我只想弄清楚这一切的来龙去脉。 我隐隐地有些预感，六婆不会是个好人。 好人是不可能干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的！ 这是要活活把一个人憋死在泥沼里，这简直比活埋还要可恶！ 但我出于一颗畏惧的心，问话的声音始终不敢太大，要是让六婆察觉到我在这里，或许下一个出现在泥沼里的人，就会是我了！ 他不说话，我只能盯着他看。 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直观的看清他的脸。 虽然过于惨白了些，但他的眼睛似乎一点都不畏惧光线，就这么一直被我的手机光照着。 他也丝毫不必。 只是这张脸，我越看越觉得有几分熟悉。 我是有多久没有照过镜子了？ 眼前的这人，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我整个头皮都麻了，完全没想到他竟然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他不是小鱼吗，怎么忽然就变成了我？ 还是说，他一直都是我，而我不是我？ 我脑子都快炸了，之前因为他的脸太过于白了，就没怎么在意他的长相，此刻越看越清楚。 这特么不就是我自己吗！ “你……” 我惊得说不出话来，而这时，他的眼睛也终于有了一丝闪烁。 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是要开口说话了！ 我将耳朵凑近了听，却发现他的喉咙里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他是想说，却说不出来吗？ 难道六婆把他给毒哑了？ 这不会是我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吧？ 我一阵胡思乱想，再也不敢盯着他的脸看，感觉继续看下去，我会变得迷失，开始怀疑自己，甚至有自我毁灭的倾向。 这世界上有长相完全一样的人吗？ 答案肯定是没有，即使再像，都有细微的差别。 我却不敢看他的脸，找出这些细微差别的机会也同时失去了。 对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想到了一个我即使想到了，却不敢说出，不敢承认的缘由。 聚宝盆。 复制。 这一切似乎都解释得通。 只是我一直蒙在鼓里，还以为自己才是最真实的那一个。 想想还真是有些可笑。 就在我几乎要确认这件事时，面前这个跟我长相一模一样的人，忽然开口说话了。 虽然声音微乎其微，但我还是听清了。 他在叫我的名字…… “吴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