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柃羽倒抽了一口冷气,田贵利疯起来果然是拦都拦不住。 "舅舅早晚会知晓这件事情,我怕他听了之后会伤心。我们已经避让出京城,但还是有人不肯放开我们,处心积累要继续让他难看。" "跟当初杨掌厨的汤谱被偷走有关?" "是的。" 杨澈再度叹息了一声,"我不想看到舅舅再次被刺伤。" "你打算再退让?" 江柃羽十分清楚杨澈的性格,他并不是那种凡事qiáng求的人。 眼下"杯莫停"的生意,几乎都要被田贵利经营的"枫林晚"抢光,他在心灰意冷之下,会不会真的选择结束掉酒楼的经营,像是离开京城一样再度寻找清静的地方落脚? "不作出退让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杨澈眼神无奈地摇头,他是真的不愿意看到杨清凡的伤疤被撩起,身为男人最无法忍受的是身边的女人的背叛,而他同时还被一手教导出来的师弟,狠狠地弄至身败名裂。 "退让不是最佳的办法。" 江柃羽的心头一时间都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你们越是退让越是让他们得寸进尺,有些伤疤并不是隐藏起来就可以痊愈。" "你想我怎样做?" "让我再试一次好不好?" 江柃羽看着杨澈请求地开口,她一整个下午都在大街之上流连。几乎踏足了城里所有的饭馆以及小酒楼,用心地记录下这里的民风和饮食习惯,她或许可以给"杯莫停"出谋划策一次,替它把流失的食客都重新吸引回来。 ☆、092-新鲜栗子 打烊之后的"杯莫停",里外都逐渐地安静了下来。 江柃羽与杨澈的目光对视,她的心头有很多的想法,却不知道会不会成功。但是如果什么都不做,他们只能是任由眼前的困境越演越烈,放手一试或许还有机会冲破牢笼。 "你知道我无法拒绝你任何的要求。" 杨澈轻叹了一声,从他停下脚步与江柃羽对话算起,这已经是数不清第几次叹息。他向她求婚被拒,明明知道不应该再说这样逾矩的说话,但他凝看着她在冷风中被chui红的脸,心底的触动便像是决堤的cháo水一样涌上来。 他想像着她一个人冥思苦想的样子。 从最开始吸引他的,就是她这种无论遇到多大的困境,都不会轻言放弃的态度。 她被人贩子拐卖,失去了从前的全部记忆。 但是她在山林里面,与九武一起种蘑菇种木耳,她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从来就没有自怨自艾也没有放弃。她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身上像是有一轮的光彩,深深地吸引着身边的男子,为她倾心为她痴迷。 "谢谢你还能够相信我。" 江柃羽回避着杨澈渐渐变得炙热的目光。 把她的躲避都看在眼里,杨澈脱缰的思绪拉扯了回来,苦笑着摇头道:"你替‘杯莫停’想方设法,说谢谢的应该是我才对,又何必如此的客气?" 他的心慢慢的冷却了下来。 她从头到尾一直在向他道谢,除了"谢谢"之外,他们之间已经再没有更多的说话。 江柃羽与杨澈在廊下分手,看着他走回自己住的院子,她才举步往后厨走去。因为前厅之中已经没有客人,所以后厨之中也安静了下来,杨清凡以及老赵等人都不在,只有九武一个人,坐在门前的石凳上面埋着头在剥栗子。 从树上新鲜采摘下来的栗子,浑身都是毛刺像是刺猬球一样。 他要先用剪刀把刺球剪开,然后把第二层的硬壳剥掉,再撕掉一层肉色的果衣,才能够得到浅浅的huáng色的鲜嫩栗子。栗子还没有长老,用来做栗子糖水或者是栗子烧ji,清甜糯香的滋味好吃到不可思议。 栗子树就栽种在后厨的围墙之下,据杨秀儿所说是她的父亲亲手种下的。 他们离开京城来到这个地方,三年多以来是这几株栗子树头一回结果,杨秀儿早就跃跃欲试要把它们全部都吃下肚去。九武在闲余时间把栗子采下来,大概也是遵照杨清凡的意思,要把它们剥好入菜。 听到她的脚步声走近,九武停下动作抬起了头。 "我帮你吧。" 江柃羽看了他一眼,然后在对面坐下来。 但凡有好吃的东西,都必须要经过种种辛苦才可以得到,鲍参翅肚需要上山下海冒着性命堪虞的危险采集,栗子好吃也是一样,不付出一番耐心与时间,根本就得不到硬壳里面甜糯的滋味。 "娘子----" 九武目光犹豫地低唤了一声。 江柃羽听到了他开口却没有回应,只顾低着头去捣弄手中的栗子球。他带着伤撇下她一个人走开,她虽然不跟他吵闹但心里不是没有脾气,他想要哄回她一定要花些心思才可以。 栗子球的毛刺被剥开,然后果肉被取出来。 江柃羽一言不发地做事,后院之中一时间安静得只听到风chui过的声音。九武等待了良久,却得不到她的回应,只能是既难堪又难受地垂下了眼。 惹了她生气却什么也不晓得补救。 江柃羽心头的火气越烧越旺,恨不得把栗子球都当作了九武的榆木脑袋,用剪刀狠狠地剪开,看他里面装的到底都是什么东西!她带着情绪做事,结果一下子不留神,便被毛刺划伤了皮肤,指尖上面血珠都渗了出来。 她像是那个带着手套驯服驴子的人。 结果蠢笨的毛驴没有被调教出来,她手套上的线口先一步都爆开了。 这种感觉实在是让人太无力。 "痛吗?" 九武伸手过来把她的手腕执住,她"咝"的呼痛声堵在喉咙里面。他把她的指尖递到了唇边,没有多想便张开了嘴含住。暖热的舌尖在冻硬的指尖上面扫过,她抬起头与他黑沉沉的眸光对视。 她不过是被毛刺扎了一下,但是此刻他的眼中写满了紧张与心疼。 "九武----" 只是一记眼神的jiāo汇她便原谅了他。 既然他有这么在乎她,为何还要相信田贵利的说话,撇下她一个人走开惹她生气? "我的手很脏。" 因为有他的唇舌的抚慰,她被扎中的伤口痛楚很快就消失。 她渐渐的觉得耳根有些发烫,垂下了眼睛轻声地开口。他们之间的这种情形太亲昵也太暧昧,明明这个憨儿有时候会把她气得想要拿柴刀收拾他,但有时候却让她整颗心都变得异常的柔软下来。 "娘子,对不起。" 九武难堪地垂下了眼,如果他是有本事的男人,就不会让她的娘子为他做了这么多,而他什么也给不了她。 "算了吧。" 江柃羽决定不再追究。 任何人只要在乎了都会有情绪,他相信田贵利的说话,也只是出自真心不希望她与其他的男人有牵扯。至少他只是心胸狭窄地吃醋,没有做出什么让她真的失望的事情。 "栗子我来剥就好。" 九武从她的手中把剪刀要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