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有才谄笑道:“那小人就先谢过将军了。” 盛京城并不大,两人一路说着很快到了大清门前,王朴也果然看到了那两座军营,军营的规模并不大,加在一起大约能驻扎两千人,校场上杀声震天,一队少年建奴正在操练,倒也是杀气腾腾。 其实王朴并不知道,满清的八旗兵是不准驻扎在盛京城内的,只有直属于皇太极的两千正黄旗亲兵才可以驻扎在大清门前的军营里。这次皇太极亲自率领大军出征,两千正黄旗亲兵自然也要随驾出征,护卫盛京城的重任就落到了正黄、镶黄两旗的少年子弟身上。 这群少年子弟虽然只是半大孩子,可王朴内心并没有丝毫轻视,他宁可把这两千多建奴孩子当成最危险的敌人来对付,现在是孤军深入,周围只有敌人而没有友军,王朴和手下千余家丁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他们自己。 在这样的恶劣环境下,就要谨慎谨慎再谨慎,绝不可麻痹大意。 车队行进到皇宫的侧门就不走了,再往前就是大内宫阙了,没有净身的汉人阿哈当然不能随便进去,甄有才虽然入了旗籍也同样不能进去,很快就有太监出来接过了车驾,王朴他们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接下来就是出城找个地方落脚,然后等明天再进城套回空车。 甄有才把王朴一行引到僻静的角落,低声说道:“将军,小人认识一位旗人,他家就在南城内,有两进院子,又比较僻静,不会有人去打扰,我们在那里藏身比较安全。” 王朴道:“走。” 正文 第十一章 皇太极回京 松山,清军大营。 皇太极正在大帐里召集群臣议事,除了睿亲王多尔衮、肃亲王豪格、豫亲王多铎、武英郡王阿济格、饶余贝勒阿巴泰等宗室亲王以外,还有达海、刚林、希福、索尼等满清大臣以及孔有德、耿忠明、尚可喜、李永芳、佟养性、张存仁等降臣。 皇太极的脸气看上去不太好。 清军虽然大获全胜,可松山城内的洪承畴和锦州城内的祖大寿仍在负隅顽抗,松山城和锦州城一天没有打下来,这场旷日持久的大决战就一天不能结束,每天消耗的粮草就数以十万计,这对本来就在闹粮荒的满清来说是个沉重的负担。 皇太极问大学士刚林道:“朕亲笔手书的敕谕射进松山城了吗?” 刚林出班应道:“昨天就已经射进去了。” 皇太极问道:“洪承畴有回应吗?” 刚林道:“有是有,不过……” 皇太极不耐烦地打断刚林道:“书信在哪里?” 刚林无奈,只得从袖中拿出一封书信,双手高举过顶奏道:“书信在此。” 皇太极沉道:“念。” 刚林为难道:“这个……” 皇太极再道:“念!” 刚林咬了咬牙,展开书信念道:“大明上国蓟辽督师、兵部尚书兼左都御史洪承畴致书建奴下酋:你们建奴的祖先不过是我大明边疆一群茹毛饮血的野人生番,是我大明上国教化了他们,让他们懂得了礼仪,懂得了廉耻,懂得了五谷耕种和渔猎之道,可你们这群野人生番不但不思报恩,却反而兴兵犯我大明,夺我城池、杀我百姓……” “岂有此理!”多尔衮出班打断刚林道,“洪承畴这家伙出言不逊,敢如此侮辱我们女真人的先祖,简直就是死有余辜!等到攻破松山拿住此贼,臣弟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唉……”皇太极脸上却是没有一丝怒气,幽幽长叹一声不无感慨地说道,“明国已经腐朽不堪,洪承畴却仍然愿意为她赴死,这洪承畴是忠臣哪!传朕旨意,破城之后定要生擒洪承畴,将其拿住后即押送朕的大帐,朕要亲自发落。” 肃亲王豪格不解道:“皇阿玛,洪承畴出言不逊侮及我女真先祖,为什么不杀了他?” “你不懂。”皇太极摇了摇头,有些失望地望着豪格,说道,“这就是治国之道啊。” 豪格无言以对。 豪格的确不懂皇太极的良苦用心,他哪里知道皇太极是要通过招降洪承畴来给中原的所有大明官员树立一个榜样,标榜满清礼贤下士、求贤若渴的好名声。 “皇上!”镶黄旗猛将鳌拜忽然闯帐而入,单膝跪地奏道,“盛京急报。” “盛京?”皇太极心头一惊,猛地站起身来,厉声喝道,“快讲。” 鳌拜神情凝重地奏道:“信使说宸妃病危,让皇上速回盛京。” “什么?宸妃……” 皇太极本来就身体不好,这次出征前还一直在流鼻血,现在骤然间听说最宠爱的宸妃病危,急火攻心之下居然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幸好旁边的多尔衮和豪格眼疾手快,双双抢上前来将皇太极扶住,一边又赶紧传唤太医。 太医赶到,又是进药又是舒胸顺气,皇太极总算幽幽醒转。 皇太极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快,快给朕摆驾,朕要马上赶回盛京。” 多尔衮有些担心地说道:“皇上,你都病成这样了,还怎么赶路啊?” “朕顾不了这么多了。”皇太极说着忽然流下泪来,“如果不是宸妃的病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皇后是不会以六百里加急向朕报信的,朕无论如何都要赶回盛京去见宸妃最后一面,十四弟,松山的战事朕就交给你了,朕会让两千铁骑留下来协助作战。” 多尔衮急道:“这怎么行,这两千铁骑可是皇上的亲兵。” “这两千铁骑留在朕的身边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可要是留在松山就能派上大用场了,攻城掠地没有这支精锐铁骑可不行啊。”皇太极说罢又向鳌拜道,“鳌拜,快去召集侍卫,回京。” “喳。” 鳌拜答应一声疾步而去。 ■■■ 盛京。 王朴带着五十家丁隐藏在一栋民宅内已经整整一个下午了,为了不走漏消息,王朴下令将这家建奴老小诛杀殆尽,情势所迫实在怪不得王朴心黑手辣。 时间在难熬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过去,天终于黑了。 随着城门关闭,街上的行人渐渐变少,原本热闹繁华的盛京城逐渐显得冷清起来,老天还算帮忙,薄薄的云层遮住了天上的星月,大街上伸手不见五指,又是一个月黑风高杀人夜!半夜时分,整个盛京城已经完全进入梦乡,王朴率领五十名家丁悄悄地摸出了民宅,在甄有才的引领下向南门扑了过来。 南门内静悄悄的,只有虫子发出唧唧唧的鸣叫声,吵得人心烦。 两枝火把斜插在城楼上,昏暗的火光下,两名建奴百无聊籁地站在城门内,由于天气炎热,两人都把身上的衣袍脱了,只披了件短褂,城楼上有一队建奴刚刚走过,举着火把走向远处,靠着城门内侧的门房灯还亮着,看来守门的把总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