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涨cháo了。我说。 ”嗯。他说。 ”你在想什么?我问。 ”我在想,慕承和说,”要是现在抽一支烟,感觉肯定很不错。 ”…… ”真不想回去,晚上我就在这里睡了。我放下身体,随意地仰躺在沙滩上,也不管那些细沙是否会沾到头发上,或者漏到衣服里面去。 数不清的明星挂在深邃的夜空中。 ”这样比较舒服。我说。 他仰头看了下天,听从我的意见也一起躺了下来。 ”我只认识北斗七星,其余星星全都不懂。我说。 ”你是什么星座?慕承和问。 ”天蝎。 ”那真幸运,天蝎座是夏天最闪亮的星座。 ”现在能看到么?我来了兴趣。 ”那颗很亮的星星,它就是天蝎座的其中之一。慕承和抬手指了下夜空。 借着月色,我才看到他胳膊外侧上有个伤疤,大概一寸来长。夏天的时候整好被短袖遮住,所以我一直没发现,直到这时,他躺着伸手,袖子往下滑,才露出一截来。 ”啊?怎么弄的? ”刀伤。 ”刀伤?我正在脑子里消化这个词。 ”被人砍的。他说。 我瞪大眼睛,转头看他,”不可能吧?怎么,怎么可能。 ”不骗你。在俄罗斯留学的时候,地铁站的通道里,三四个孩子,都只有十来岁袭击我。第一刀捅过来,我用手臂挡了下。 ”为什么?网络状态 ”当地特别是大城市有些团体,他们仇视……他迟疑了下,显然是在斟酌用词,”仇视外来人口,所以在偏僻的场所攻击单个出行的外国人。我和你们陈老师住一起,那天他整好生病,我半夜里路过那里 给他买药。 ”后来呢? ”正好警察来了,他们一哄而散。 ”这么危险,可是我从没听你讲过他们不好。我也不禁伸出食指摩挲着他皮肤上那个狭长的疤。 ”我也没说过他们有多好。他笑了下,”对事物的评价都应该站在客观的立场。而且一个人不可能在某地方获得了知识和可贵的人生经历之后,却又满怀着抱怨和不屑。 我呐呐地啃了一口手里的玉米棒子,忽然想起一件事,把自己的肘关节给他看,”我这里也有一个很大的疤。 他闻言,把脑袋凑了过来。 ”小时候,我爸爸在厂里当工人,我妈带着我住在乡下。她为了方便接我上幼儿园就买了辆自行车来学。我们家门口有一条水沟,有这么宽,我比划了个一尺多一点的距离,”我坐后座。她第一次载着我 回家,就下雨,要到水沟的时候我妈说:‘桐桐,我觉得我们不下车也骑得过去’。我啥也不懂,就知道抱着她的腰,愣愣地点头。最后…… ”最后她倒是骑过去了,但是你却没过去?慕承和接嘴问。 ”对对对。你怎么知道?我忍不住一个人咯咯咯地笑。 慕承和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他白天bào晒在紫外线中,现在鼻梁和脸颊的皮肤开始微微泛红。 突然,我发现我俩的这个姿势挺暧昧的。 一男一女仰躺在沙滩上,本来中间隔了点距离,但是我俩聊的太投入,不知不觉凑在了一块。我急忙坐起来,为了掩饰尴尬,将手里的玉米递给他。 ”那一边我没有吃过,你可以尝下。 却不想我这个动作,刚好把手臂上沾着的细沙带了起来。海风将它chuī到他脸上。 ”沙子chuī眼睛里了。他眨了眨眼,大概仍然觉得不舒服,伸手去揉。 ”你自己别揉。给我看看。我扔掉手里的玉米,垂头给他看眼睛。 借着星光,我看到他的睫毛的根部沾着几颗沙,于是手撑地,朝他眼睛chuī了口气,观察了下,它们还没消失,于是又使劲地chuī了两口。最后,心满意足地说:”好了。 他先是睫毛颤动着,随之,一双眸子在眼帘下露出来,被夜色反衬着,显得晶莹明亮。他的目光掠过我的眉眼、鼻子,最后流连在我的唇上。 我突然间有种不祥的预感,”怎么了?是不是听不见我…… 忽然,他把手覆盖在我后脑勺上,将我的脸压近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活生生地剥夺我还没出口的半句话。 我倏然一惊,只得趴在他胸口上,夹在耳后的碎发也滑落下来。 他将头轻轻一抬,便吻了我。第一次好像是试探,他只小心翼翼地将我的唇角轻啄了下。 我猝不及防,张着嘴,目瞪口呆,脑子像被按了暂停的影碟机,瞬间被定格。别说思绪,连心跳都一并消失了。 慕承和双眼凝视着我,眸中带着种波澜,接着,他缓缓地,侧着脸,又一次吻过来。 留在我脑海里的最后一个声音是他喃喃对我说:”你可以把眼睛闭上。 海风轻拂,星汉灿烂。 CHAPTER10 保加利亚玫瑰 1 大四的时候,搭了个末班车,以替补的身份拿到一个最低级别的奖学金,学校发给我三百块钱。这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的事情。领到钱那天晚上,我兴奋得半夜都睡不着觉。 白霖趴在上铺的栏杆上,翻个白眼说:”至于么,三百块钱。人家不了解的,还以为你打jī血了。 什么jī血?”我纳闷。 据说,白霖从铺里坐起来解释,”人用针管推了jī血后,会浑身燥热,脸色红润,数月都不想睡觉。 于是我现在站在客房中央,已近凌晨,又有了一种被打了jī血的感觉,想跑到阳台上大声尖叫,又怕被隔壁的慕承和听到,又怕被酒店保安捉住。然后我跳到chuáng上,脑袋埋在枕头底下,使劲地揪chuáng单揉枕头。 最终我还是无视作息时间给白霖打了电话,不然我不知道若不找个人发泄下,我是否还能坚持到明天早上不发疯。 半夜被吵醒的白霖,比我镇定多了,听完我的叙述,意味深长地说:”小桐—— gān吗?” 你是不是给慕承和下什么药了? ”……没有。我听到这个问题,很想扁她。 ”你灌他喝酒了? ”没有。 ”他当时神志不清,脑壳抽筋? ”不可能。他头一分钟还和我说话来着。 ”接下来呢? ”什么接下来? ”他吻了你之后,又怎么样了? ”我们就回酒店了。 ”途中有没有牵你的手? ”没有。 ”有没有说什么?” 好像就说了两句。” 什么什么?”白霖兴奋滴追问。 一句是,太晚了,我们回去吧。”我满心羞涩地仔细回忆了一下,另外一句是,好辣。” 好辣?” 是啊,当时我满口烧烤的辣椒味,估计辣到他了。” ……” 你说,”过了会儿,我终于忍不住问,他是喜欢我么?” 我挺可怜慕承和的。白霖没回答,反而幽幽地叹气。 ”为什么?明明是我比较可怜。 要是他真是脑壳抽筋还好,如果真的喜欢上你,才真是不幸。” 怎么爱上我就不幸了?” 因为你迟钝。非要人家qiáng吻了你,你才觉得人家好像是喜欢你。” 那你们以前也没觉得慕承和喜欢我啊!”我不服气了。 我们以前都是听你的一面之词,也没见过他究竟是如何对你,当然被你主导了。” 我俩在电话里,沉默了一阵。 你觉得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白霖问。 白霖的话让我开始在回忆中翻找关于慕承和的蛛丝马迹。 首先,探讨下我是从哪一个瞬间开始喜欢上慕承和的呢? 期末作弊的时候,从他手中死里逃生。 他来代课的时候,在办公室,托着我的下巴教我发音。 我和白霖翻墙出去,夜不归宿,他深夜接到我电话,开车到派出所接我们。 和彭羽去看航空展回来,他将围巾围在我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