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那样罢了。 没有什么“娘亲爱我”,没有什么“眼睛一刻也离不了自己”,事实上他似乎连母亲的面都很少见到,以至于母亲的模样都记不清了,再去想时,脑中浮现的只有游氏。种种皆是生前事,再记起已如隔世,因而说伤心、说难过……似乎有,但也没那么真切,只好像心里莫名空了一块,又不知该拿什么来填。 “……” 秦念久与谈风月皆是丢了记忆的,虽然一个人事不通,一个感情淡薄,却意外地能与这小鬼共情——若他们有朝一日能寻回旧事,又当作何感何想呢。思及至此,不禁一时失语。 三九可不管他们失语不失语的,举碗仰头,咕咚咕咚地将剩下的半碗馄饨也一口闷了,又一抹嘴巴,眨着眼道:“你们怎么不吃呀?” 就把话头揭了过去。 谈风月本就不爱这类小食,淡淡说了声不饿,秦念久则仍有些恍惚,迟了半拍才答,“……不太想吃。” 碗碗刚出锅的鸡汤馄饨可谓鲜香十里,他不是不馋,只是……一想到桌下有堆饿鬼正等着的,就倒足了胃口。 “饿鬼?是什么样的?”三九听他简单解释了两句,好奇心顿起,立马弯身下去掀了桌布瞧,“哪儿呀?我怎么没见着?” 秦念久万不情愿看那饿鬼堆叠的场面,也没低头去验证,随口道:“许是你道行太浅。” 三九权当他是嫌自己吃相不雅,故意唬自己吃饭要拿稳碗筷的,哼了一声便没再追问,转头埋怨起了天色,“这天黑得也忒慢了!若是那帮狗贼跑了可如何是好!” “确实……”秦念久联想起溪贝村那做了恶事后跑得比狗都快的道士,暗道了声有理,“不如我们先去外围踩踩点,确定下位置,也防着他们溜走?” 人家的店面就在沁园镇上,跑得了和尚还跑得了庙么。谈风月白了他俩一眼,却也没说不好,只冷嘲秦念久,“你这旁的可懂得不少,还晓得‘踩点’。” 明明都是在话本里看到的……秦念久冲他嘶了嘶牙,扮了个鬼脸,“怎么,我生前大奸大恶的,老祖您又不是不知道!” 他起了身,半点不客气地拿伞尖一捅谈风月的后背,做了个胁迫他的恶人姿态,“找店家问路去!” “……”谈风月稍回头,看傻子似的望了他一眼,没跟傻子多计较,依言去了。 三九看着他们打闹,心底最后那丝若有似无的伤感也被压了下去,换作笑意浮了上来,咧嘴笑得开怀。 按店家的说法,那“运通”铺子设有好几间库房,因而位置不在镇上中心,较为偏僻,不熟路的话要先寻着了附近的“常满绣坊”,再往西去才好找。 三九似是将母亲的事给抛在了脑后,一路上都兴致勃勃的,只讲待会儿要如何好好折腾那拐子一番,拍着胸/脯道:“按我说,就不用仙君鬼君出面了!吓唬人我可是专业的,保管将他们骇得叫苦连天、屁滚尿流!” 他一抹脸,拟出了个索命鬼般的苦相,拖着尖锐的长音道:“哪里逃——” 又将表情一收,眉飞色舞地问:“这样如何?还是‘还我命来——’更有威慑力些?” 那拐子再恶,终归也是凡人,谈秦二人原就没打算出手,听他怎么说便怎么应声,“行,行,都好……常满绣坊到了。” “两个外乡人同去有些扎眼,”谈风月将拔腿就欲往西边冲的三九后领一提,把他拎到了秦念久身边,“你们在此处候着,我去探过就来。” 说罢,抬腿就走。 “哎——”秦念久向来叫他不住的,又看了看身侧仍在叽喳个不停的三九,头疼地按了按额角。这老祖分明是不愿被吵,才将小鬼扔给自己,独自躲清静去了吧! 却听三九突然咦了一声,拽了拽他的袖子,“鬼君鬼君,那儿有个漂亮小姐正看你呢!” “嗯?” 秦念久不明所以地转过头去,只见有个姑娘坐在绣坊中,正遥遥看着这边。细看一眼长相,是在神殿中遇见过的那位。 一回见时觉着眼熟,二回见时便意识到了——这姑娘的模样,竟……与那洛青雨生得有五分相像! 不怪他先没认出来,他只面对面地切实见过形容可怖的罗刹私,仅在留影幻阵中才见过几幕她生前的长相,不去细想都快忘却了——再一想,那洛青雨,不也是溪贝村人从人牙子手上赎下来的吗? 秦念久后脊一凉,又被三九拽了拽袖子,听他小小声地道:“见姑娘漂亮也不能死盯着瞧呀……这多无礼!” “……”确实是失神看人家太久了,秦念久忙收回神思,歉意地对那姑娘笑了笑,又蓦地被人拽住了手臂,拉开了。 是谈风月。 这阴魂,一路都在多事为旁人操心也就罢了,现居然还有闲心见缝插针地撩拨姑娘——他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