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气又往地下钻,那大煞不在下面,还能在哪里?” 说着,他状似恭敬地一拱手,“这不,搬山摸金的事儿我又不熟练,还是老祖您有经验,只能靠您显神威了。” 这阴魂说起酸话来一套一套的,又的确在理,跟诓他让洛青雨附身时的嘴脸一模一样。谈风月无言地看他半晌,突然不声不响地挪步到了一旁。 只见他直接略去了掐诀画符的步骤,执扇一指天,摆手一划地,霎时雨骤。 一道粗如龙身的银色雷光倏地破开云层,直直擦过了秦念久的身体,精准地劈在了他脚旁的地上。 雷声稍迟了半步才轰然在耳畔炸响,碎裂的土块挟着四起的烟尘滚落一旁,几丛枯干的灌木迅速燃了起来,又被瓢泼暴雨浇剩了一缕青烟。 虽不至于到地动山摇的地步,忙着撑伞遮雨的秦念久还是难免踉跄了一下,又及时稳住了身体。 不过须臾,雷光消散,烟尘落下,一个两人宽的大洞赫然出现在了眼前。 无心去拌那个“你居然引雷来炸我”的嘴,秦念久定定盯着那个漆黑得仿佛可以吞噬一切活物的大洞,捏紧了手中的伞柄。 寂静的山岭不再沉默,仿佛鼓胀的皮球被扎破了一个口子,无数道凄厉尖锐的哀嚎鬼哭如同漫天飞箭般从中冲了出来,听得人神魂不宁,心生悚意。 谈风月挥手撤去了盖顶的雷雨乌云,几步走到秦念久身侧,一展手中银扇,“闲站着做什么,请吧天尊。” 第十九章* 说是这么说,两个人却都谨慎地没贸然往洞里跳。谈风月看着那丝丝缕缕往外冒黑气的破洞,随手捡了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在手中抛了两下,预备扔进去探探路。 秦念久却哎了一声,“这阵阵鬼哭狼嚎的,扔颗石头能听见什么?” 谈风月扔石头的动作一顿,“那我把你扔下去?” “……” 秦念久微微一默,让到了一旁。谈风月在心里暗送这阴魂一个白眼,将手里的石头抛了下去,凝神蔽去了满耳嘈杂鬼哭,静静细听。 片刻,石头落地的清脆声响从洞中传来,荡出了阵阵回声。 “是个石室。”谈风月侧耳听着,下了判断,“规模不小。” “石室?”秦念久咋舌,“你该不会把人家祖墓炸了吧?” 刨人祖坟,可是要遭天谴的啊。 谈风月神色不变,“是‘我们’把人家祖墓炸了。” “……” 得,要死一起死。秦念久按了按有些许发胀的眉心,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与他一前一后跳进了洞中。 下面的确是个石室。黑黢黢的不见前路,只有一方月光从顶上的破洞中洒下,勉强替他们送上了几寸光亮。借着这光,可以看见上下四周砌得平整的石壁上附满了焦黑的黑雾,既浓又稠,正徐徐流动起伏。 大概是感知到了有人闯入,满室鬼哭一霎止息,片刻后又以更汹涌地势头重新袭来,一声高过一声,一句尖过一句,无不是在哭“我的儿——”、“娘啊——”、“痛啊!——”,又有无数细小的声音窸窸窣窣地夹在这声高呼里,无不是在嘶声尖叫痛嚎,活像是有人把炼狱敲开了一个破口,从中传出的百鬼齐哭,直叫唤得人脑仁刺痛。 “这也太暗了……”秦念久一手堵着耳朵,一手趁着光小心地在石壁上探了探,果不其然地寻见了一排油灯座,便一勾手指,拿“无中生有”点着了最近的一盏,又拿指尖一挑那火苗,让一颗火星连排蹿了出去,将一整排的油灯尽数燃亮。 石道顿时明亮开阔了起来。 谈风月一向看不上眼这类把戏式的小术法,却也不得不承认这阴魂将这类术法运用得极为巧妙,也不知他生前究竟是做什么的——许是个街头卖艺的吧。 秦念久全然不知自己在谈风月眼中被定位成了个什么角色,只看着那满墙似有生机的黑雾避开了他的接近,向着同一个拐角涌去。 看来大煞就在那儿了。 火光暖黄,谈风月也瞧见了黑雾的动态,偏头问他,“可有什么计划?” 这倒是把秦念久问住了。 一意识到可能会有大煞出现,他几乎是想当然地便追了过来,一路上甚至都没考虑过光靠他们二人是否就对付得了大煞,更罔提有什么计划了—— “有的。”他道。 他按按眼眶,深深吸了口气,一把将谈风月拽到了身前,推着他向那拐角走去。 被强推着往前走的谈风月:“……” 合着计划就是拿他当人肉盾牌在前头挡着呗? “没事没事,我跟下面的人熟,万一你出了什么事,也能替你走动走动,说道说道,保你投个好胎——”谈风月所穿的外袍料子极薄,秦念久一手按在他后背上,能摸到他坚实的线条、肩胛骨的起伏,竖直的脊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