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还能想起什么来呢。” 三九却也睡不着了,一双大眼眨呀眨的,嘴里问句吐个不停,“鬼君鬼君,那沁园是个怎么样的地方啊?热闹吗?旺吗?人多吗?好玩吗?” 这秦念久怎么答得上来,刚要找些话来哄他把话题揭过去,谈风月就伸了只手过来,把三九拎开了。 他把三九往自己身侧一放,要他坐正,开口替他鬼君答了,“听那行贩说,沁园是个专产布的小镇,虽然地方不大,人口不多,却还挺富贵兴旺。” 三九是万不敢往仙君身上靠的,也不敢拽他衣服,只老实坐着,仰头问:“既然富贵兴旺,又为什么地方不大,人口不多呢?” 秦念久有些倦了,因而没出声接话,只挑眉心说莫不是都被拐走卖了吧!又听谈风月道:“说是这沁园镇原只是一座小城附属的一处园子,专替主人织布的,后不知怎么,小城萧条败了,反倒是他们这个园子发达了起来,自成了一镇。” 三九问题多多,“那小城是个什么城呀?那他们就只织布吗?那……” 谈风月没急着答他,而是探手从秦念久手中拿过了缰绳,“你小声些,让你鬼君也睡一会,我就答你。” …… 天渐黑了,鸟也归巢,前路暗暗,马儿却每一步都走得踏实。 果然还是人间好,不似交界地萧索,不似交界地寂寥,有风声,有马蹄声,有车轮声,有虫鸣声……有人声。秦念久听着那一大一小低声地问答着,眼皮渐渐重了,心间困意由浅转浓,与夜风一同挟他入了梦乡。 第三十一章* …… ……是梦? 是梦。 常言道一回生二回熟,何况这都是第三次了。当再度发觉自己正置身于一片混沌模糊之中,身体又由不得自己动作时,秦念久已不会再感到惊讶了,甚至还有那么点兴致盎然——不知这回又要梦见些什么,好叫他想起些什么? 幸哉,这回的梦境看起来十分平静,身上没有痛感,眼前也没见着些什么惨烈的画面,唯能看见些零星晕开的白色光点自上缓缓飘落下来,在足下融成一片朦胧宁和的白。 ——是雪? 应该是了。他能感觉到肩头湿湿凉凉的,该是积上了层薄雪。 遥遥地,似是在梦境的边缘处,有一高一矮两道模糊得难辨的人影,正用同样模糊得难辨的话音交谈着。 他在这儿站了多久?那边是什么人?又在叨叨些什么呢? 明明是自己的梦,行动却由不得自己,他好奇得不行,想上前,想靠近,可身体却始终只定定地站在原地。 蓦地,一句陡然清晰的话音穿破雪幕,传入了他的耳中:“——哪怕你死了,他都不会为你落一滴泪!” 这话听在耳中,没头没尾也就罢了,也辨不清说的到底是个“她”还是“他”,秦念久正欲再辨辨清楚那说话的人是男是女,突然有人自身后拍上了他的肩膀,替他扫去了肩上积着的薄雪,问他:“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 骤然梦散,秦念久猛地睁眼,原来是谈风月拍了他的肩膀。 “梦什么呢,这么入神。”谈风月看他乍醒的模样,心觉有些滑稽,“沁园到了。” 沁园镇虽然称得上富贵兴旺,却还是个小镇,远比不上红岭繁华,临街多是丝坊、布坊、染坊、绣坊,铺子里也卖的是些纱线、系带,可谓从街头走到街尾,一件衣裳就做出来了。 制坊大都低矮,也就卖货的门面稍高,站在街上一瞧,唯有间飞檐斗拱的神殿无比打眼,就在两条街后。 省去了问路打听的工夫,谈秦一行人便脚步徐徐缓缓地往那边去了。 谈风月走得慢,是因他原就是副万事不急的心性,秦念久走得慢,是因他仍在琢磨方才那梦是个什么意味,而三九走得慢,则是因他东张西望的,瞧什么都新鲜,在每间小铺前都要驻足片刻,流连忘返,恨不能当即住下。 仗着别人看不见自己,他看见什么了都要上手去戳一戳、碰一碰,仿佛不是来寻根,而是来赶集似的,若是谈风月看他,他才会紧忙收手,快走两步跟上。 连事主都是这番不上心的模样,要是催他,反倒成皇上不急太监急了。秦念久与谈风月谁也不想当太监,便也就依着三九沿街乱窜,自己二人聊了起来。 “尸骨一点着落都无,成日净做些怪梦……”秦念久琢磨不出个头绪来,不忿地道,“总要寻个空儿,回去找阎罗老儿打听打听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回去?”谈风月挑眉,“你打算怎么回?” 他拿折扇一打秦念久手臂上未愈的伤,“伤也不管,我看你是想直接死回去,一了百了。” “哎!”忍痛忍成习惯了,竟还真忘了身上有伤,秦念久捂着手臂嘶牙,“我这不是……走得急嘛,哪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