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送胡饼引发的鬼案（3）

    可就这么一缩，常妃眼尖地盯着阿离看了一下，而后道：“你刚才干了什么？”

    自己？自己干了什么？自己什么也没干啊！

    眼珠一转，阿离明白过来，她这是在怀疑自己。很多人都是这样，当心中的恐惧已经快要脱壳而出的时候，他们总希望找一个能替代的东西来让自己缓解情绪！

    可是冤就冤在，阿离连事情的根本都不知道，就被无缘无故拿来当替罪羊！

    “小人……小人什么都没干……小人只是帮忙救公主殿下……”

    阿肃一看自己的妹妹被常妃猛一问话，心中便有些忐忑，他立即跪下来，道：“娘娘，刚才小人和家妹见娘娘落水，才一起帮忙的，绝无恶心！”

    常妃打量了一下阿肃，又看了看阿离，“活人的心，又不能剖出来看，又怎知有无恶呢？”她踉跄地走了两步，到阿离面前，挑起阿离的下巴，“胡郎为什么叫你滚开？你是不是想害我的公主？！”

    阿离面上不好发作，但心里已经将胡郎骂了千百遍！自己本就什么也没干，谁知道那家伙发什么疯，突然大吼一声，让自己蒙上不白之冤。

    “娘娘，这两人先由侍卫压着，您回去换件干衣服，若是害了病可怎是好！”秋走过来，低头向常妃说道。

    常妃点头，她心中也惦记着自己的小公主，那么小的孩子，落了水，哭的那样厉害，真是叫人心疼！

    常妃被几个婢女拥着下到了船舱，而阿离则依旧跪在船板上，阿肃十分担忧地看着她，她却是冲兄长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只是她而后又抬头看了胡郎，希望胡郎能解释清楚！

    可是始作俑者却没有一丝愧疚，那双冰魄绿眸与阿离自己的黑眸相对，无一丝波澜。

    之后便有个婢女上来，叫着：“胡郎胡郎！娘娘叫你，公主哭的厉害，你去哄哄，只有你才能哄的好！”

    胡郎只“嗯”了一声，便走过去，从阿离身边走过时，阿离不死心地低声道：“喂！喂！”

    只可惜胡郎不理，弄得阿离自讨没趣。

    大约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个叫秋的婢女走来，在侍卫耳边说了些话，她声音不大不小，阿离听的清楚，说是娘娘要亲自审讯。

    阿离和阿肃被推搡着下了船舱，又被推搡着进入船舱下的第一间屋子，而后就被侍卫告知：“等着！”

    侍卫合门在外把守。

    阿离生气的紧，这好好的一天，她应该照往常一样，做胡饼卖胡饼，到了傍晚收摊子，回家吃饭睡觉，都怪那个混血的胡人来买饼，偏偏说金山公主爱吃，这爱吃的都要了他们兄妹二人的命！

    “今儿个咱们要是死了，都能成了天下奇闻，送饼也能见到鬼！金山公主莫不是什么小祸星！”

    阿离低语一句，声音不大，却在下一刻被开门进来的胡郎听到。

    那混血胡人男子也换了件干衣服，通身黑色的衣衫上却绣了几朵红色的花，颜色鲜明，宛如戏子。

    “公主可是大唐的福星呢。”

    阿离自认为自己的耳力还是不错的，但仍没有听到胡郎走来的脚步声音，不是阿离疑心病重，是这个混血胡人男子太异类了。

    阿离自己本身能知晓众人天机命运，深藏不露是不想惹是非；而这个男人似乎也是深藏不露！

    他的气质并不像任何一个奴，就如同他的职务，只是个抱着公主的侍者而已，那样不伦不类的。

    “天子一言，众不则辩，福星祸星也只是皇上说了算。今朝独宠妃一人，自然爱屋及乌，女凭母贵；他日尤爱群芳花，那不是又多出几个天降福星！”阿离不卑不亢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只因对象是那混血的胡人男子！

    阿离很少真的动怒，但今天细数所有的倒霉事也都有这个混血胡人参与，阿离怎能不气。

    其实阿离觉得他并非是人，因为他给人的感觉太过飘渺，可是如果你真当他是世外仙人，他的举动就冷不丁地像棒子一样打在你的脑袋上，敲醒你，叫你觉得你的认知是错的。就像刚才，他莫名生气给自己带来了灾难！

    “金山公主出生之时，正是各族君长至长安请太宗为天可汗之时，适时天降祥云，不是福星又是何？”胡郎说话的语调是不温不火的，他怀中还抱着金山公主，那小家伙似乎并不知道两人谈论的是她。

    “倘若南征北战、战败之时出生的公主或是皇子，就是祸星了吗？以此评祸福，不是无稽之谈嘛！”

    “你火气太大了吧，火气大，外露就多，内体就少；女人本为阴，泻火如泄阳，会招鬼怪的。”

    “你！”阿离被他这突然转移的话题噎的够呛，但他说的确实对。

    这船上有鬼，还不是一般的鬼，是厉鬼。

    阿肃过来安抚妹妹，忽而想到刚才上来的时候，见到一婢女印堂发黑，有暴毙之相，便脱口道：“这位……呃、这位大人……”他也不清楚胡郎究竟是个什么职位，只是以“大人”相称“今夜有人会……”

    那个“死”字还未说出来，阿离便捂上兄长的嘴，狠瞪了兄长一眼。

    胡郎眉头皱了下又松开来，似乎对阿肃将要说出的什么事情并不感到在意，只是对着阿离又道：“娘娘一会儿就来，你想好说辞了吗？”

    胡郎不提还好，这一提，阿离就不得不压着火气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

    “害你？害你一说从何而来啊？”

    胡郎询问的样子倒还真带着点真切的不知情，倘若阿离若是个事外人，定不信是胡郎的错。

    “你还不承认！我前去帮忙救公主殿下，你若不是叫我滚开，我和兄长此刻已经回了家！”

    “叫你滚开是你和公主殿下两两互利的事情。当时公主殿下被厉鬼的金发所缠，所以无论多少人去托她，她都不会上来，娘娘那边亦是如此。女人属阴，与之触碰会泄了阴气传给厉鬼，使厉鬼阴上加阴，那公主殿下就算不被拖入水底溺死，也会因金发上倍增的阴气而勒死，而你会被金发的生长牵连住，随之归去了。你见娘娘最后被拉了上来，是因为拉娘娘那队人里，男多女少，阳刚之气足，震断了厉鬼的金发。”

    胡郎这么一解释，阿离虽仍有怨恨，却也说不出来了。反而阿肃在一旁道：“是极是极！”

    阿离白了眼阿肃，脑中却想到了那搭在娘娘脚踝上的那惨白玉手、那漆黑的指甲，猛地全身一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