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替身回来了

:十七岁以前,师尊就是冷嫣的神。她犹记得七岁那年初见,血海中一人伫立,白袍胜雪,丰神如玉。天神般的人向她伸出手:“师父带你回家”。十七岁生辰,她的神亲手剖开她的灵府,抽出她的元神,一刀刀剐碎,她才知道从头到尾,她只是另一个人的替身和容器冷嫣本该魂飞...

第75章
    在座这些人都受过郗子兰母亲妘素心或她外祖妘老掌门的深恩,提及她都有些黯然神伤,连谢汋都一扫眉宇间的轻佻,神情变得沉郁起来。

    沉默有时,章长老对许青文道:“也没有到这步田地,何况靠你俭省也只是杯水车薪。”

    夏侯俨道:“几位长老不必忧心,凌虚派的贡船下个月便要起航,端看宋峰寒是不是识趣了。”

    凌长老又道:“少殷还是太单纯了,对宋峰寒的伎俩一无所觉。”

    夏侯俨沉吟道:“少殷到底欠缺些历练。”

    谢汋哂笑道:“前世他倒是机灵,可惜机灵的容易坏事,那回真是吓了我一跳,他竟然仅凭一味药和几本药材账簿,便猜到我们要做什么,想带着嫣儿出逃,不但机敏,胆量也大,可惜。”

    他突然提起当年那个凡人女孩,便似将他们合谋杀死掩埋的尸体翻出来,几人都有些尴尬。

    谢汋却不以为意,接着道:“机灵的不好拿捏,老实的又太过天真,世间难有两全之法。”

    许长老道:“当初若非阿爻坚持,我是想将他抱回宗门养大的。”

    章长老道:“阿爻有他自己的考量。”

    凌长老向夏侯俨道:“毕竟是下一代昆仑君的人选,须得好好培养,论天分论心性论胸襟,小辈中都没有人能与他匹敌的,只是欠些城府,好在还有时间,再琢磨琢磨,假以时日,当能肩负起职责。”

    顿了顿又道:“凌虚派那边,你还得盯紧一些。”

    夏侯俨颔首:“且看他有没有表示。”

    凌长老道:“加一成已算便宜他了,要不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单凭他这次擅作主张,这位子也不能让他坐稳。若是识趣便罢了,若是不识趣……”

    他冷哼了一声:“我们重玄也不是好欺负的。”

    ……

    姬少殷一行遵照掌门的吩咐,在凌虚派多留了七日,那冥妖始终不曾现身。

    最后一夜,师兄妹几人照旧守在蓬莱岛以防万一,冷嫣则留在方丈岛他们先前布下的护阵中。

    是夜中宵,冷嫣照例在院中布好了护阵练剑,若木则无所事事地坐在庭院中央一株灵槐的枝桠上看她练剑——从那晚在海边第一次看她练剑起,树神似乎发现了其中不为人知的乐趣,从此夜夜都在一旁饶有兴味地看她被八个高两重境界的傀儡人围攻。

    冷嫣练剑时浑然忘我,只当他不存在,偏偏他百无聊赖时还要同她扯闲篇。

    灵槐经东不凋,挂了满树雪白的槐花。若木摘了一朵抿在唇间品尝它淡淡的芬芳:“吩咐你那傀儡一声,明日早晨让厨子加一道槐花饼。”

    他说着摘了一把槐花向剑阵中抛下,莹白花朵顿时被剑气割成千万片,如漫天飞雪纷然落下。身为一棵树,他对别的草木实在没什么怜惜之心,吃还罢了,还要糟蹋。

    冷嫣在刀光剑影中穿花蝴蝶似地飞舞,竟然还能分出心神来刺他:“你是不是嫉妒别的树会开花?”

    若木只长叶子不开花,冷嫣早就怀疑他艳羡别的草木能开花,故此喜欢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连衣裳都只挑带花的。

    若木冷哼了一声:“谁说本座不会开花?”

    冷嫣道:“难道你开过?”

    若木道:“是本座不想开,又不是不能开。”

    冷嫣道:“什么颜色的?”

    若木一噎,随即揪了一把槐花碾碎在长指间:“与你何gān,横竖不会开给你这种凡夫俗子看。总之不是这些庸俗妖艳,格调全无的东西能比的。”

    冷嫣轻嗤了一声。

    若木道:“你不信?上穷碧落下huáng泉,就没有任何一种花能和本座媲美,可惜你永远也看不到。”

    冷嫣“哦”了一声:“那可真是遗憾。”

    可从她的语气里听不出丝毫遗憾。

    若木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望着远处的海面。

    冷嫣也不理会他,专心应付傀儡们凌厉的攻势。

    过了许久,若木凉凉道:“有人快死了。”

    冷嫣掀了掀眼皮:“谁?”

    若木向东方一指:“重玄那姓姬的小修士,你那旧相识。”

    冷嫣瞳孔一缩,神魂凝出一把利刃,瞬间斩断傀儡丝,八个傀儡人顿时化作纸人燃烧起来,转眼之间成了飞灰。

    “出什么事了?”冷嫣擦擦面颊上的血,她浑身上下的血口子在迅速愈合。

    她虽然修为深厚,目力过人,到底是人非神,不像若木那样时时对方圆千里万里内的一切无所不知、dòng若观火。

    若木道:“冥妖,啧,还是只雌的。难为那小修士三脚猫功夫,还能苦撑一刻钟。”

    冷嫣声音寒如碎冰:“为何不早说。”

    若木道:“你又没问,本座为什么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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