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不提就不提。”陆追伸手,“不过我这般听你的话,有没有奖励?” 萧澜捏住他的手指,低头在掌心落下一个吻。 陆追像是被火烧到,迅速将手抽回来,倒是真没料到他会如此干脆,毫无征兆就做出这般亲密的举动。 萧澜嘴角一勾:“嗯?” “你……”陆追将掌心在床上擦了两下,却越发火辣辣,宛如刚从辣椒汤里泡过。 萧澜轻松解释:“情不自禁。” 原先一直是心照不宣的暧昧情浓,虽说中间隔的纸比云锦都薄,却也至少还有些遮掩,似那云中看山雾里观花,朦朦胧胧不真不切,才能让每一回心动都百转千回,妙不可言。陆追原还想着,要等回了江南,至少也要等回了楚军大营,再细细与他将往事问个清楚,却没想在此时此刻,人都还身处敌营,萧澜只轻巧一句“情不自禁”,就让这段关系有了新的进展。 陆追有些懊恼,却又有些欢喜,将手裹进毯子里看着他:“好了,说正事。” “不说,该歇息了,天大的事也要留到明天议。”萧澜拍拍身侧,“过来。” 陆追依言躺在他身边,心里却仍旧在想,两人平时相处时分明就挺青涩酸甜,可每每到晚上睡觉时,偏又像极了一对老夫老妻,又是暖手又是暖脚,只差将这一头乌发染成雪,便能假装已相携百年。 萧澜吹灭灯火,大帐内顿时漆黑一片,夜色沉寂如厚重丝绒,只有细碎的窸窣声,从被中隐约传来。 “你在做什么?”萧澜问。 “没什么。”陆追回答,十指轻缓灵巧,将两人的头发绕在一起,最后打了个小小的结。 丝丝缕缕,缠绕不离。 翌日清晨,萧澜一早便出了大帐,清晨的风比起夜间要更加凛冽,他裹着厚厚的毛皮披风在外转了一圈,对纳木儿道:“这种滴水成冰的天气,只怕有的受。” “怎么,你在担心那些奴隶?”纳木儿问。 萧澜道:“我是担心这批奴隶若成批病倒,延误了挖坟之事,会连累大人受王上责备。” “冷自然是冷,却也不是什么滴水成冰,你裹着毛皮还受不了,是因为大风似刀。”纳木儿道,“可要做工的地方并没有风,所以并不像你想得那般不堪忍受。” “没有风?”萧澜语调中写满疑惑,他扭头看了眼远处,依旧是黄沙茫茫下的参天石柱,距离此地应当不算远,却没有风? 见他一脸不解,纳木儿大笑两声,拍着他的肩膀离开,像是极为得意。而直到等他走远,萧澜方才收起疑色,转身回了住处,将事情大致向陆追说了一遍。 “没有风?”陆追道,“那应当的确就是迷阵了。” “有办法吗?”萧澜问。 陆追点头:“有。” 萧澜笑:“这般爽快,想都不想一下?” “天下阵法虽多变,却大多出自同宗,过去一年里,冥月墓的迷阵我已琢磨透了七七八八,想来此处的应当也不难。”陆追道,“我想出去看看。” 萧澜点头:“好。” 陆追眯眼:“看来耶律星不在,否则你也不会这般轻巧就答应让我出去。” “我怎么觉得你挺幸灾乐祸?”萧澜双手捧住他的脸颊,“是,现在的确不在,不过纳木儿说在一个月后,耶律星还当真要来。” “一个月后?”陆追想了想,“纳木儿是朝中重臣,耶律星却连他都放心不过,还要亲自来看,估计那迷阵应当一个月内就能完工。” “我猜也如此。”萧澜道,“否则两国对垒,他身为最高统帅,理应一直镇守军中才是。” “那就是说,我们至少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来给耶律星准备一份大礼。”陆追使劲活动了一下手腕,“走,先出去看看再说。” 萧澜扯过一条大氅,将他从头到脚都包了个严实,弄出病歪歪的样子来,方才带着出了大帐,对守卫说是领着弟弟出来透气。陆追配合咳嗽两声,沿途走两步停一步,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虚弱。此时风又更大了些,可说来奇怪,在那不远处的石柱阵上空,却依旧浮动着不少黄沙与白雾,像是脱离了这片狂风沙地,时光凝滞,不受干扰。 陆追道:“回去吧。” “这么快就看完了?”萧澜意外。 “扫了两三眼,不过已经足够了,这青天白日的,总不能死死盯着看。”陆追拍拍他的手腕,“今日先到此为止,其余的留在开始动工后再说。” 萧澜点头,与他一道回了帐中。陆追将身上厚厚的披风扯掉,连水都来不及喝,便寻了一根木棍,在地上将那石柱与雾气的形状画了出来。 萧澜并未出言打扰,只是煮了一杯茶,塞进心上人略显冰凉的掌心:“暖一暖。” “你方才说,这些百姓要从何时开始动工?”片刻后,陆追抬头。 “明天。”萧澜答,“怎么?” 陆追将地上的图抹平,站起来道:“依照这阵法来看,那耶律星的确是请得了高人。” “从哪里看出来的?”萧澜问。 “一时片刻说不清。”陆追站起来,用脚将地上的画痕抹平,“不过你只需记得,这阵法当真挺厉害就对了。” “那可有办法破解?”萧澜又问。 “破是没法破,不过倒是能捣乱。”陆追道,“最好的办法就是设下一个阵中阵,在大楚将士们被困住之前,先将夕兰国的军队引进去,让他们自己尝尝滋味。” 萧澜笑道:“听起来有些悬乎,当真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