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用了毒药,或许这么多年来,药师一直在隐藏自己真正的实力。”萧澜道,“无论是哪一种,现如今的结果都是一样,她夺取了一名年轻女子的身体,杀了姑姑,现在是冥月墓新的主人。” “可那些弟子,这么快就愿意听命于她?”陆追又问。 “姑姑- xing -格残暴凶狠,向来视人命如草芥,平日里弟子们受了伤,都是去找药师讨药,她在墓中的人缘本就强过姑姑。”萧澜道,“更何况这些年冥月墓四处漏水满目疮痍,众人早就人心惶惶,现如今药师突然练就邪功返老还童,又有了一身上乘功夫,雄心勃勃许诺要带着众人横扫武林重建教派,自然能煽动一大批人。” “这……真是没想到,鬼姑姑竟会死在她手中。”陆追想了半天,依旧觉得颇不真实,叹气道,“是你我太大意了。” 萧澜握住他的手,将人拉到自己怀中抱着,也没说话。 知道他此时定然心情复杂,陆追没出声,只是环住他的腰,将下巴架在他肩头,看着前头跳动的一盏油灯出神。 “真不想让你去那墓- xue -中。”半晌后,萧澜突然没头没尾说了一句。 陆追嘟囔:“那可是我陆家的祖坟,哪能叫你这个外人打开,抢先看了第一眼。” 萧澜笑笑,将手臂收得更紧。 “睡一阵吧。”陆追拍拍他的背,“明日一早,再同大家一道商议,要如何应对眼下的局面。” 屋外月色皎皎,照着阳枝城,也照着冥月墓。 “鬼姑姑死了?”第二天清晨,在听闻这个消息后,几乎所有人都震惊无比。还当那墓- xue -中的老妖婆能活个一百来岁,最后变僵尸接着害人,怎么说死就死。 杨清风小心问道:“真死还是假死,你当真查清楚了?” 萧澜道:“千真万确。” “……”杨清风摇头,“这可真够邪门的,我们还没打,她倒先死了,也不知是不是该感谢老天爷。” “药师只会比鬼姑姑更加难对付。”陆追在桌上铺开一张羊皮卷,“这是冥月墓地图,我与陶夫人一道画的,红色是现有的通路,蓝色是依照阵法,推算出来的隐匿暗道。” 众人都围上来。 “镜花阵已成摆设,后山这些地方,都是冥月墓的入口。”陆追在地图上一一圈出来,“不过即便能进去,里头也是机关重重,所以铁统领不必带兵入墓,只守在外头便可。” “那都有谁要往里攻?”阿六摩拳擦掌。 “我,”陆追道,“还有萧澜。” …… 等了半天也没下一句,阿六茫然道:“没了?” 陆追道:“没了。” “胡闹!”阿六还没说话,陆无名先训斥道,“你们打算就两个人去单挑?” “人多未必一定就有优势。”陆追道,“况且在别人的地盘,傻子才会光明正大去打架,自然是要悄无声息,出其不意。” 阿六问:“偷袭啊?” 陆追点头:“正是。” 阿六道:“那我也要一道去。”大家一起偷。 “你有别的事要做。”陆追拍拍他。 阿六兴奋起来:“啥事?” “带人守住这里。”陆追指着一处山洼:“倘若有人跑出来,只管往死里打。” “没问题!”阿六一口答应,雄心勃勃。 陆追看了一眼陆无名:“爹。” “你只管安排别人。”陆无名凉凉道,“至于我要做什么,不需你吩咐。” 陆追老实道:“哦。” 杨清风兜着手,在一边冲萧澜挤眉弄眼,还能做什么,无非是跟屁虫一般守着儿子,免得被那老妖婆伤到,看这说得一脸威严正气,还当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任务。 事关重大,众人商议了一整天,直到深夜时分才散去。除了各处布控外,要入墓的人又多了一个叶瑾----毕竟药师擅长毒蛊,有个神医在,会省去不少麻烦。 天边星辉烁烁,陆追靠在萧澜怀中,闭着眼睛休息,任由神思飞到九天外。 “回屋?”萧澜的声音将他拉回来:“再待下去,你怕是要着凉了。” “头闷,再透透气。”陆追睁开双眼,眸底刚好盛了一汪碎星,亮闪闪的。 萧澜脱下外袍裹住他。 “像做梦一样。”陆追重新闭上眼睛,低哑呢喃,“时间过得可真是快。” “一生不过短短数十年。”萧澜低头,在他光洁的额上印了一个吻,“所以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该好好珍惜才是。” 陆追勾住他的手,拉起来贴在自己侧脸,昏昏欲睡。 萧澜笑笑,将他抱着回了卧房。 不远处,那沉睡了千百年的墓- xue -,正悄无声息龟裂出细纹来。 摇摇欲坠,摇摇欲碎。 黑暗亲吻着大地,亲吻着杀人的刀,熊熊的火,亲吻着隐匿在夜色下的一些罪恶,是嚣张而又霸道的,可即便如此,最后也终是会被光明驱散,消失无踪。 清晨的阳光让朝露蒸腾,空气分外清新。 千里之外的王城,楚渊下了早朝,连早膳都没有用,就又径直去了御书房。 西北大漠中,那原本名不见经传的夕兰小国,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崛起,彪悍的马队撒开一张巨大的网,将那些散乱在沙漠里的游牧者们集结在一起,给了他们金银,粮食,和闪着寒光的刀。 这股势力像是看不见的幽灵,频频骚扰大楚边境,虽还没有太过分的举动,可大漠里早有风声传开,那夕兰国的国主耶律星,是一匹胡狼,比当年的古力汗更加勇猛和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