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镯是镂空的,雕刻着一朵朵潋滟的墨色梅花,花枝滟滟,盛开如繁。手镯衬着云雪衣的手腕,越发显得云雪衣的手白皙如玉。纯净似天山雪莲。 云雪衣没有看手镯,而是细细地看着百里初,看着百里初的神色,看着百里初的眼眸。 表哥的神色依然淡雅漠然,似林间飘渺轻缭的风;表哥的眼眸依然深沉如墨,似有云雾笼罩看不真切,眼眸深处是些许疲倦,不见丝毫担忧。 "绾绾怎么不说话?是不喜欢吗?"见云雪衣半晌没有说话,百里初问道。 百里初语气不变,心里却很忐忑,怕云雪衣不喜欢。他只给凤卿和云雪衣买过礼物。 当初给凤卿买礼物的时候,凤卿一般都是不收。久而久之,他也就知道凤卿不喜欢自己,虽然还是坚持送礼物去,但是凤卿都是不收。到后来,凤卿成亲了,他也就放弃了,也就没送过礼物了。 再后来,发现自己喜欢上云雪衣,到现在的深爱。 他也买过一些礼物送给云雪衣。但是云雪衣每次都是高兴地收下,从没遇见过今天这种情况。 "没有,绾绾很喜欢,谢谢表哥。"云雪衣低头看着自己手腕间的墨玉梅花手镯,和表哥给人的感觉很相似,清浅高雅,"表哥什么时候回京的?" "今早。"百里初轻描淡写地道,省去了连夜赶路的话。听到云雪衣说喜欢,百里初心里的暗沉突然消散,连疲惫似乎都一扫而空。 "那表哥岂不是还未回府?"云雪衣敛下心神,轻呼。 "我先来看看你,看见你安然无恙了,我就回去。"百里初笑道。 百里初没有追问云雪衣为什么被抓走,抓走之后发生了什么。既然云雪衣已经无恙,那么其它的那些他自然会自己去查。 "表哥放心,绾绾没事。"云雪衣见百里初提起这件事,小心试探道,"表哥给殊色写过信?让暗风送去的?" 暗风的武功是四大暗卫里面武功最好的,一般有什么事情,表哥都喜欢让暗风去解决。 "嗯。"虽然奇怪云雪衣为什么会问这个,但是百里初还是应了一声。 云雪衣听见回答的一瞬间,脸色变得煞白。 表哥写了信,还是让暗风送去的。那么那封书信必然不会被调包。 那封书信真的是表哥写的?他真的想她死? 那么他现在怎么可以这么平静的来看她?甚至提起那件事。是来看她死了没有吗? 表哥怎么可以这么对她?他不想娶她可以明说,为什么要答应以后,却又希望她死? 她就这么廉价吗? 云雪衣很想大声问出来,但是最后却忍住了,转而问道:"表哥在江南遇见什么熟人没?我前些天都遇见清瑟了,她从江南回来了。" "熟人?"百里初思衬片刻道,看着云雪衣的眼眸中都是宠溺,"倒是遇见凤卿了。" 云雪衣看着百里初,心几乎被百里初眼眸里的温柔片片凌迟。 表哥是想起凤卿了,所以这么温柔吗? "绾绾,你怎么了?怎么脸色突然这么白?"百里初看着云雪衣突然煞白的脸颊,奇怪地问道。 云雪衣低下头,不再对上百里初的眼睛:"没事,就是突然感觉有些冷。"心也好冷。 明明是艳阳高照,云雪衣却感觉心里仿佛下着大雪,冰封住了一切,再多再温暖的阳光都照不进去。 "冷?"百里初看看高升的太阳,又看看云雪衣的穿着。 云雪衣上身是广袖天蓝绣兰花对襟,同色系的兰花锦缎束着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身,下身是浅蓝绣兰花曳地长裙,腰间挂有一个镂空牡丹玉佩,在阳光下泛着莹莹玉光,外罩一件素色薄纱。 云雪衣微微垂头立在那里,未施粉黛,却面如凝脂,唇似朱丹…… 明明不是倾城绝世的容貌,却似乎让万千景色都成了他的陪衬,浑身都散发着光芒。那光芒不qiáng烈,不刺眼,而是暖入人心。 百里初皱眉道:"会不会是穿得太少?" 百里初伸手脱下自己身上的墨色绣牡丹的华贵墨色锦袍,披在云雪衣身上。 百里初比云雪衣高了很多,所以那外袍有些许拖曳在地上。 "还冷吗?"百里初关切地问道。 云雪衣感受着身上独属于百里初的清清浅浅的兰花熏香,一时间,头脑有些混乱。 如果表哥想自己死,那么现在为什么还这么关心自己?还怕自己受凉。这无论如何都说不通。 云雪衣心乱如麻,理不清楚思绪,伸手按着自己的太阳xue,试图让自己的头脑清醒一些。 云雪衣开始理头脑中接收的消息。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表哥,证明他确实写过那封信。表哥他自己也承认了自己写过那封信。而那封信也没有被人换过。 而且表哥还在江南见过凤卿。 但是现在表哥眼中的关切不假,他还是关心自己。提起凤卿时,眼中温柔的神色也不假。 所以,到底是谁在说谎?到底真相是什么? 云雪衣脑中有什么一闪而逝,太快,没有抓住,正想问问百里初那封信的内容。 既然想不清楚,那就挑开了说吧。 反正现在的情况也不比挑开了说,好多少。表哥既然喜欢凤卿,那么对自己的怀疑也应该不会感到伤心失望。 云雪衣努力挣脱开脑袋里因为害怕表哥伤心,想要坚持只问表哥写过信没有的想法。 "啊……"阿瑾凄厉的叫声突然从房间内传了出来。 听到阿瑾的叫声,云雪衣本来开口问百里初信的内容的念头一下子停顿了,身体先于脑子做出了行动。 云雪衣抬步快步跑回房间,百里初本来披在云雪衣身上的外袍在云雪衣抬步那一瞬间滑落在地。 云雪衣刚刚跑进房间看见的就是阿瑾跌倒在一片碎瓷片边的情形。 阿瑾跌坐在碎瓷片边,左手掌心一片血肉模糊,甚至还扎着几片极其细小的碎瓷片。 阿瑾抬头看见云雪衣进来了,略微有些小声地道歉:"姐姐,对不起,阿瑾摔坏了你喜欢的花瓶。" 阿瑾语气中是做错事情害怕被大人责怪的小心翼翼。 云雪衣看向妆奁边,那里那只被她用来插梅花的梅瓶确实没了,成了地上的一堆碎瓷片。 赶在云雪衣身后进来的百里初,看见的也是阿瑾坐在碎瓷片边的模样。 百里初虽然一直听身边的暗卫说,云雪衣捡了一个jing致似玉雕的男孩在家养着,但是一直没见过。今日一见,果然如琉璃般剔透jing致。 只见阿瑾着一袭绣有白云暗纹的雪色衣袍,明明坐着,却丝毫不折损他的气度,姿态闲雅,孤傲似雪,如诗似画。 阳光打在他身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他微仰着头,眼眸里是害怕被责备的小心翼翼,明明这种小心翼翼和他的气质并不符合,但是同时出现在阿瑾身上却不显得矛盾,两者甚至完美融合,让看着阿瑾的人忍不住生出淡淡怜惜。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