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圆圆手里拿着棉签,伸手去握住了对方的手,把棉签按在那留着血的手上。 夏锦衣显然就是一愣,下意识警备,正要缩回手,却被她一把抓住。 手掌温暖,眼神关怀,似乎不像是有恶意。 汤圆圆拽过她的手,说道:"你受了一身伤,流了那么多血,身体肯定已经很虚弱了,现在不能再流血了……要先把血止住才可以。" 说罢,又扬起小脸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你饿不饿?" 她的声音很软,夏锦衣心里就流过一阵暖流,但是随即眼神又冰冷起来---- 这样笑里藏刀的人,她见得多了! 夏锦衣冷笑:"不饿!" 一语毕,寂静的房间里,响起一个古怪的声音。 "咕噜噜……" 这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听得格外清晰。 夏锦衣脸一红,暗恨身体不争气,转了脸冷冷道:"那也不关你的事!" ……然后…… "咕噜噜……" 汤圆圆说:"咦,为什么不关我的事?肚子饿了就要吃饭才可以啊,而且你一身伤,不吃饭会营养不良的,营养不良,到时候身子就会虚弱……" 夏锦衣苍白的脸微微一红,语气硬硬地打断了正在话唠的汤圆圆:"多话!" 汤圆圆的手还抓着她,整个病房里没有第三个人,两个人都沉默下来,显得格外尴尬。 过了一会儿,汤圆圆小心翼翼地把小爪子拿开,看了看她手上的针眼。 血已经止住了。 汤圆圆笑了,说道:"你看,不流了哦,真棒!" 夏锦衣:"……" 这什么破语气,跟哄小孩儿一样。 她冷冷地把手抽了回来,索性不理汤圆圆,盘膝坐在chuáng上,开始闭目养神。 虽然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身子确实紧紧绷着,时刻防备着这个看似温良的陌生女孩下杀手。 汤圆圆觉得很没趣,却还是坚持不懈地在她耳边嗡嗡:"你一定饿了吧,想吃什么啊?你说想吃啥,不管多贵,我都去给你买~" 我都瘸着脚给你去买! 夏锦衣闭着眼睛,哼了一声,连眼睛都没睁开。 汤圆圆出去给她买饭了,出去之前还不忘在门口探了脑袋嘱咐:"乖乖等我回来哦~" 夏锦衣清冷的脸上泛起一丝尴尬。 这…… 什么啊。 完全把自己当成是小孩子。 闭着眼去侧耳细听,那人的脚步声已经远了,这才睁开眼睛来。 那一瞬间,纤长睫毛下的明亮眸子里,仿佛流转过一阵光华,好似三月潋滟□□,都随着那东风浩dàng千里而来,聚集在这少女的眼眸之中,自是无情却能勾人魂魄。 夏锦衣谨慎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地方---- 白色的墙,白色的窗帘,一张不伦不类的chuáng,chuáng旁边一根杆子上挂着点滴瓶---- 狭小的四方空间里,不远处,有一块巨大的透明空隙,从阳光毫无阻拦的从那里透进来,在地上投下一个明晃晃的光格子。 夏锦衣盯着那空dàngdàng的地方,暗自纳闷,这房子敞开这么大的一个空,冬天不会灌进冷风来么? 她下了chuáng,走到那个地方,从那里看着外面的景色。 这里显然是在高楼之上,对面还有奇怪的楼层与穿着奇装异服的人,微微一低头,就可以看见下面来来往往的行人。 她想把身子探出去看看下面,却砰的一声撞在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上。 夏锦衣茫然揉了揉额头,看着眼前透明的玻璃,诧异地微微张开了嘴---- 这东西好生神奇,不仅能挡风,还可以清清楚楚地呈现外面的一切。夏锦衣张开修长的五指,小心翼翼地摸了上去。 指间一阵冰凉的触感传来,夏锦衣微微吃惊。她使力气推了推,并没有反应。 手指拿下了,看见上面印了五个手指印,在明净的玻璃上极为显眼。 不知为何,夏锦衣有点窘迫,好像gān了什么蠢事被人发现一般,又急忙伸手去擦那玻璃,企图掩盖痕迹---- 玻璃越擦越花,夏锦衣有些慌张。 透明的,一整块,难不成是刚切割下来的整齐冰块? 可是手放在上面半天,竟然也不融化---- 难道是琉璃? 夏锦衣更是吃惊,这么一大块纯净的琉璃宝石,得要多少钱?就连大明皇宫里给朱元璋住的地方,都没有这么昂贵奢华的装饰! 夏锦衣惊讶了片刻,又恢复镇定。 不管这里是哪里,这一切都太诡异了,出于安全考虑,还是赶紧离开为妙。 夏锦衣在环顾四周,按照多年的训练经历和战场经验,她已经迅速拟定好了逃跑路线,并且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决定。她正要抽身逃走,不经意,一回首,看见chuáng上的那个坑,却是一愣。 方才她把那个女孩一把按住chuáng上,手死死压着她后脑勺,大概是太过用力了,在那柔软的chuáng单上,竟印出一个脸型的坑来,甚至可以从坑里辨别出哪里是鼻子,哪里是额头…… 夏锦衣不禁下意识微微牵了牵嘴角,连自己都没察觉到地,笑了一下。 一时间,又想起那附在手背上的温暖来,想起那有些歪着的脖子,温柔的眼睛,近乎讨好地笑…… 多久,没见过一个温暖的人了? 夏锦衣想到这里,却自顾自摇了摇头,甩掉了刚才涌起的念头。 不,不能留下。 这世界没有我立足的尺寸之地。 ========================== 正要离去,却忽然进来一个穿白衣的人,怀里抱着一堆花花绿绿的东西,旁若无人地把东西往chuáng上一放,连眼睛都没抬一下地说:"输完液了?把伤口让我看看。" 夏锦衣盯着那个人,眼里都是警惕。 一副命令的语气。 凭什么? 医生见她许久不动,这才抬起了头:"怎么了?" 夏锦衣没说话。 医生显然很忙,见她身子没有大碍了,也不多管,只是指着那一堆药里面的一个说:"这个涂在伤口上,尤其是后背,这样不留疤,睡前涂就行,在chuáng上铺个chuáng单什么的,自己想办法;还有这个药,口服,一天三次,记住了?" 夏锦衣还是没回话。 医生也忙,见她不说话,就当她记住了,摇摇头,出去了。 就在这个空档上,外面来来往往,多了很多人。夏锦衣戒备地看着外面。 该死,耽搁了一会儿,这条路就走不得了。 她在屋子里微微一怔,转身看向那巨大且透着光的琉璃---- 那机关,似乎是可以开合的吧?而且二楼,对于时常飞檐走壁的锦衣卫来说,着实并算不高。虽然她现在身子还没痊愈,但是凭借多年轻功基础,跳下去,及时缓冲,应该不会有事。 她寻思着,伸手一拉,打开了窗子,一脚踩了上去。 并不高嘛。 夏锦衣多了些自信,瞅准了落脚点,身子站了上去,蓄势待发,做好一个便于缓冲的姿势,眼看就要施展轻功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