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简无虞拿着药和冰敷的毛巾走到边伯贤chuáng边,微微俯身看他,他紧紧闭着眼睛,咳嗽着,即使一副无力的病态,容颜依然清秀好看。 从红润的唇边到眉间,几颗痣看了反复几次,她屏着气息慢慢将冰冷的毛巾置于他的额头,观察着他的表情,哪怕出现一点不适她都会跟着皱眉。 又被利用了。简无虞终于将毛巾放好,她轻手轻脚地起身,下意识扶了扶有些泛酸的腰,想。她其实不欠他的。 除去承诺,只要不死,他的意愿、情绪以及健康状态都和她无关。 “吃药。” “咳……喂我。” 简无虞没法跟一位病人计较,她屈膝,半跪在chuáng边,将胶囊递到边伯贤滚烫充血的唇瓣上,看着他慢慢地吞入,再用勺子舀起开水,放凉,喂到他的唇边,她企图撬开他唇瓣间的缝隙让水流入,可他却像是在跟她作对,牙关紧闭,水顺着唇角流下,滑过削瘦的下巴,滴入深陷的颈窝。 简无虞无动于衷地看着水沾湿了边伯贤的衣领,看他有些难受地蹙眉,半晌后放下碗,伸手掐住对方削瘦的下巴,毫不留情地用力,bī迫他张开嘴巴。 水进去了。 他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忽地伸手攥住简无虞的手腕,像是垂死的天鹅般往后仰起脖颈挣开简无虞的手,但拼死一搏只是瞬间,他又没了力气,滚烫的手落下,紧紧皱着眉眼,边咳嗽边蜷缩着身子,红而湿润的嘴唇边布满水渍,看起来láng狈又无助。 简无虞垂头神色不明地摸了摸被他的体温烫疼了的手腕,站起身将碗端在手里打算离开。 “——你去哪。” 刚刚还神智不清的病人对人的离去倒是十分敏感,此时微微睁开眼看向简无虞,声音虚弱。 “厨房。”简无虞头也不回地说,“在发烧期间你会一直失水,我必须保证你可以摄入足够的水分,现在我要去给你重新倒水。” 她顿了顿,道:“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剩下的靠你自己,能不能在粉丝见面会前恢复正常状态,我无法确定。” 边伯贤昏昏沉沉地说了句“谢谢”,他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自己的咳嗽,一直捂着嘴又催生了呕吐的欲望,但他不能吐,刚刚她喂进去的药不能吐出来…… 他的意识慢慢在远去。 “嗯,千憧,今天晚上我要去照顾一个生病的朋友,所以不能回去,嗯,对。好。” 简无虞挂断电话,按下热水壶的开关。 热水壶的嗡鸣声,水的滚动声。 边伯贤家的厨房颜色很温暖,一如简无虞前几次来时见过的那样,木质的地板色调偏暖,加上暖色的橱柜以及贴着可爱的冰箱贴的冰箱,厨房用具整洁地摆在台子上,洗碗池里有一个装着残余牛奶的玻璃碗。 冰箱贴大约是朴灿烈送的,简无虞眯着眼看那几个jīng致的磁贴,想起当练习生时金美朱给她讲过的关于前辈的各种八卦。 传闻,边伯贤是双性恋,和朴灿烈曾经是一对,只不过后面因为资源分配的问题大吵了一架,分了。 金美朱和她说过她的见解:“我觉得伯贤前辈和灿烈前辈关系是挺好的,但没想过这方面吧,发现粉丝喜欢,他们可能就是将错就错gān脆就开始组CP了。” “不过伯贤前辈是gay也挺好的,这样我也不算输给其他女人了。”她如是说。 简无虞想起刚刚勺子压在边伯贤柔软唇瓣上,那沿着金属传来的苏麻弹性,以及攀爬而上的灼热呼吸。 边伯贤是不是同性恋,简无虞不得而知,不过会有男人喜欢边伯贤,倒是一件可以确定的事情。 他确实是个美人,和男人在一起也养眼。 可惜,同性恋到底还不为大众所接受。 韩国的恐同情绪扎根在这片土地,从水源渗入人们的身体,缓慢而透彻,成为人民无法根除的一部分。 “你觉得你这样的人,适合活着吗?活着làng费空气,死了làng费土地,这句话就是在说你啊。” “你小子是怪物吗?喜欢男人?你恶心不恶心啊。” “别靠近我,去去去,滚啊!听不懂话?” 人们鄙夷的眼神和发自灵魂的厌恶都在宣判着,同性恋,有罪。 “叮叮叮——” 门铃声在响,简无虞抽回自己的思绪,微微蹙眉,谨慎地踩着拖鞋慢慢走向显示屏,她点了通话,画面上突然显示出一个男孩的脸来。 他有着极其苍白的面孔,黑而空dòng的大眼睛,薄薄的皮肤裹在骨头上,看起来并不健康,甚至有些吓人。 这个时候的访客,会是边伯贤的谁? 简无虞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走回卧室,只见chuáng上被子团成一团——边伯贤裹在其中已然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