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苔将板车上的菜和腐乳坛子堆整齐后,便准备再到里正家把灰驴借一天。赶着驴子去青牛镇可比自己拉板车要轻松多了。 突然。 身后一阵门的“嘎吱”声。 唐小苔刚回头就对上慕容承幽深的漆眸。 “夫,夫君?你这么早醒了啊。”唐小苔讪笑,连忙解释,“我刚喊醒了豆子,他帮我一起搬来林家的这些菜和腐乳,现在他正挑着桶去打井水了。” 慕容承眼神扫过搬理整齐的板车,似笑非笑地望着唐小苔。 “鸡刚打鸣,娘子就做了这么多的事,娘子起的可真是早。”低哑的嗓音,带着讥诮。 唐小苔连忙道,“对对,早起惯了。我天天早起喂鸡打水的,能不习惯么。夫君,赶紧走吧。” 慕容承沉吟片刻,继续观察不拆穿她。他睡眠浅又警醒,在她翻身坐起的瞬间他已经醒来,他可是眼看着她离开大门的,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板车被整理整齐。 他怎么能相信。 然而,慕容承不动声色,身后还有个人可没这么好耐心。 唐枝儿一见到慕容承也走了出来,她在短短功夫内连忙把秀发搭理顺,扬着一头秀丽的长发,倚在门口揉着惺忪的睡眼,别有一番明艳滋味。 “春苔姐姐。”唐枝儿故意掩着檀口小嘴打呵欠,“你可别睁着眼说瞎话。我和姐夫就站在门口看到你把墙角边的这些坛子搬上板车的。这些是啥子?你说是腐乳?腐乳又是啥子?” 唐枝儿眼睛灵动地转了一圈,最终眼神晶亮地停留在几坛腐乳上,咯咯笑道,“难怪春苔姐姐有钱买鸡蛋和童子鸡,这就是春苔姐姐赚钱的法子?” 唐小苔原本心中提起的大石头落地。 幸好幸好,唐枝儿是个眼睛不好使的。 自己哪里是从墙角跟把腐乳坛搬出来?自己明明就是掏袖子掏出来的。现在经唐枝儿这么一闹,慕容承也信了“墙角跟搬腐乳”的话。 唐小苔心中松了口气,笑道,“腐乳嘛,制作办法也简单。你也能学。” 唐枝儿眼睛更亮,神采焕发道,“真的?这个很赚钱么。” 唐小苔想了想,哪能告诉她价格呀,万一她又打小报告给奶奶邹氏,那自己可不就遭了秧。 “不赚钱。”唐小苔笑起来。 唐枝儿满脸不信,冷哼道,“春苔姐姐好忽悠人。你快说说,这腐乳怎么做的。”她才不信唐小苔说的不赚钱,唐小苔说不赚钱,那肯定就是很赚钱。 唐小苔也不藏私,慢条斯理道,“用馊豆腐做的,把长毛的豆腐加上辣椒面,花椒粉,盐和料酒密封腌制上十五个天,再放在密封坛里发酵一个月就行。” 说完,唐小苔忙不迭地赶着灰驴连忙拖着板车走了。 呵,自己可不想和唐枝儿多纠缠,可得误了赶集的时辰。 唐枝儿一听到“长毛豆腐”的时候就冒火,跺脚生气道,“姐夫!你听听呀,春苔姐姐嘴里没一句老实话。长毛豆腐怎么能吃。” 唐小苔边赶车边听着越来越远的抱怨声笑起来。 这年头,说实话都没人信。 不信拉倒。 就在唐小苔赶着车走远几步路之后,唐枝儿一见她走远,挑起一只纤纤玉手将鬓角碎发掖在耳后,姿态妩媚动人,眼睛流转楚楚眼波。 唐枝儿缓缓掀起满是长翘睫毛的明眸,娇羞地一扬秀发。 这套动作行云流水,做得顺畅极了,这也是她练熟的迷人掖发动作。别说青年公子,就连上至六十,下至黄发垂髫的小儿,都能被她的姿态迷得七荤八素,移不开眼。 她故意趁着唐小苔离开勾搭慕容承,她就不信,慕容承会对她这般动人的风姿无动于衷。 “姐夫。”娇滴滴的声音,唐枝儿眼波带有怨嗔,踩着小步慢慢接近慕容承。 就在她准备挑起一捋秀发,凑近挑逗慕容承时,她耳边传来戏虐十足的讥讽。 “姐夫?”慕容承勾唇,挑起英眉,冷笑一声。 唐枝儿总觉得气氛不对,好像不应该是这样,她嗔怪地抬起楚楚动人的眼,委屈道,“姐夫,你好凶啊。你不要这么凶嘛对人家。” 慕容承好整以暇地负手长身而立,带着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寒凉,嘲弄道,“凶?也比你骚好。” 说完,他拂袖转身大步离开,去追赶唐小苔远走的板车。 原地,唐枝儿愣愣地杵在原地,张开嘴,吃惊到什么都反应不过来。 她……居然被人骂“骚”? 还是被她心心念念的意中人慕容承? 这……她都傻了。 她羞恼地直跺脚,抬不起头见人来。 另一边。 唐小苔赶着灰驴,终于在一个时辰左右的时候赶到了青牛镇市集。 市集啊!我又来了!我这回一定要多赚点钱回去!这钱来得太慢了啊,啥时候才能凑够分家建房地的十三两银子?自己还等着拉扯二房一家分家呢。 要是不分家,绣活的钱永远被奶奶邹氏扒皮掉九成。万一奶奶邹氏一个不高兴,她还得喊来人牙子把春芽卖了。 这可不行。 现在奶奶邹氏瞧在慕容承的面子上,为了稳住能干长工,才给二房一家薄面。但要是奶奶改变主意了呢? 凡事还是不能押宝在别人身上,得靠自己才行。 唐小苔这回不再犹豫,把一板车的青菜全部标注上“一斤五文”的价格,参照昨日。又把十几个腐乳坛子整齐放在地上,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周围满是喧嚣聒噪的摊贩吆喝声。 慕容承突然心中一凛,一双过于火热的眸子直直盯住他,滚烫的炽热眼神让他想不注意到都不行。 “娘子,你干什么。”慕容承下意识暗觉不妙。 唐小苔笑眯眯地探出魔爪,直奔他的下颌伪装缝隙,“夫君啊,你就再牺牲一下吧。为了咱们的生意,你出卖一下色相呗。” 慕容承忙一个下腰,稳稳闪避开,心中暗呼不好。 幸好他躲得快。 自从上回新婚拜堂的时候他露出真面目和唐小苔相拥后,这女人就心心念念惦记他这张脸。他郁闷的很,莫非他对她这么好,还敌不过一张脸?他在京城的时候以妖孽绝世的姿容为傲,但他现在突然有点不喜欢过于绝色的脸。他只想要这女人多看看他的心,少看他的脸。 “不。” 他拒绝地当机立断,不留一点余地。 唐小苔使劲掂起脚够都没能扯掉他的伪装,一个重心不平衡,她扑进他怀里,撞了个满怀。 一股浑厚男子气息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