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芳蕊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皇后早瞧见了她的裙子,见她迟迟不动,就出了声:“站那里发什么呆?还不进来?” 魏芳蕊走进门,脸上瞧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只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方才儿臣就到了。” “是吗?怎么不进来?”皇后皱起眉:“底下人也都不通报,个个都皮痒了?” 魏芳蕊道:“是儿臣叫他们不要说的。”她说着,在皇后身边坐了下来,淡淡道:“方才儿臣就在外头瞧着,瞧上去,父皇母后与元檀倒才像是一家人似的。” 魏芳蕊掀了掀眼皮,看着皇后,突然笑出了声,道:“莫不是当年母后与南安侯夫人抱错了孩子?” 皇后脸色一沉:“胡说些什么?这话若是传进你父皇的耳朵里,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魏芳蕊不紧不慢地道:“儿臣知道,是善妒。大魏的嫡长公主,又怎能是个善妒的女人。” 皇后面色立时便缓和了:“你知道便好,母后总不能时时在你身边,提醒你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 魏芳蕊垂下目光,看见了桌上的匣子。 匣子还开着,一瞧便瞧见了里头摆着的东西。 魏芳蕊指着笑了起来:“这套头面,不是上月才入了父皇的私库吗?儿臣听说,下月丽妃的生辰,皇上让甘华记着要送到丽妃宫里头去的。” 皇后神色不变,伸手合上了盖子,淡淡道:“这里是坤宁宫,天底下最好的东西,自然都该送到这里来。” 魏芳蕊点头:“母后说的是。” 魏妙沁从宫中出来,一时还有些不真实感。 她缓缓吐了口气。 从婉在一边扶着她上马车,疑惑道:“姑娘怎么不大高兴?” 从婉打小便伺候她,口中称“姑娘”称习惯了,到现在了也还没改过来。 魏妙沁低头瞧了瞧装着头面、碗碟和凝碧丹的匣子,抬手又揉了揉胸口。 若是…… 若是这辈子大魏还要覆灭,她便极力保下待她好的人就是了。 别的……别的也并非她一己之力能撼动的。 “昨日没睡好,有些难受。先回府吧。” “是。”从婉见状,也不再多问。 魏妙沁先回了南安侯府,而后又让人去打听昨日的后续。 她虽然是闺阁女儿,但家里并不拘着她,要用人,随时都有人供她使唤。若是换在别的高门大户里,家中女孩儿使唤小厮去打听外头的事,轻则挨打,重则要跪祠堂去了。 差不多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便有人来回话了。 香彤站在魏妙沁的跟前,低声道:“静王公子去了宋家。” 魏妙沁一下子整个人都jīng神了,她惊道:“他去宋家gān什么?” “说是宋家和常家攀扯上了……” 宋家和常家攀扯,关魏静远什么事? 还是常家公子怕了事,求到了魏静远那里去? 魏妙沁想着想着便觉得生气。 魏静远从前骂宋家一窝老鼠,还真是没骂错。不过一匹马的事,那宋二又怎么有脸往死里攀扯? 魏妙沁再一想那日山上常家公子的表现。 马撞了树,他便跟个呆木头似的蹲坐在那里,六神无主……魏妙沁都忍不住长叹,这常家怎么教的儿子? 想来这人是顶不住事的! 魏静远倒是顶得住事,可有些事儿是他不能去顶的。 魏妙沁抿了下唇,还是起身道:“备了马车,咱们去宋家。” 从婉才刚将百寿图从柜子里取出来,见状忙道:“月月姑娘不绣了?” “不绣了!” 也不过费了半炷香的功夫,马车便在宋家门口停下了。 没递拜帖,贸然上门,自然是不大好的。 但魏妙沁的身份足可叫她没有多少顾忌。 从婉扶着她下了马车,门房一见马车上“南安侯府”的标志,不敢耽搁,立时一路小跑出来,等在魏妙沁跟前站定,连气儿都不敢往大了喘,头也不敢抬。只觉跟前贵人艳光熠熠,叫人不敢直视。 魏妙沁想了想,道:“你们府上的大姑娘在吗?” 门房小声道:“平日里府上姑娘都不大出门,当是在的。郡主、郡主是来找大姑娘的?” 从婉一改先前在魏妙沁跟前低眉顺目的模样,这会儿眉毛一挑,拿出了点侯府架势:“既是知道,还不快去通报。” 门房连声应着,马不停蹄返身去通报了。 宋家人并不敢叫魏妙沁久等。 若是将京城里头的高门世家拉出来排个序,宋家便要排在那末一等里头。宋家虽然有人在朝为官,但最高不过官至从四品,宋家不似别的家族,在京中扎根颇深,关系盘综错节。就这么一个从四品,与别人没有jiāo情关系,要撑起这么一大家子人,自然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