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坦然地看着他。 她是不小心看到的,当时年纪小,悄悄跟娘亲说了这事,娘亲却让她三缄其口,不要随便去问小和尚。 因为这道伤疤位置隐秘,可能是人家不愿提及的往事。 施探微默默垂眼,从善如流,把手抬了起来。 于是迟迟的视线,就跟着落到他苍白的指尖,看着他把手放在衣领上面,轻轻挑开,然后抓住了右边的领子,似乎就要往一旁掀开。 随着衣领越开越大,不知为何迟迟有些激动。 手好白,好好看,脖子也白,就连锁骨也…… 哇…… 等……等等,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心里虽然这么想,她的双眼却瞪得大大的,不愿错过半点细节。 不是想占人家便宜,是她真的很想很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小和尚啊! 这对她很重要,重要极了! 脑袋却被人轻轻一敲,然后毫不留情地推到一边。 少年将脸别到一边,用手掩住衣领,一副神圣不容侵犯的样子,非常冷静理智,却又慢吞吞地开口: “这里不行。” 哦…… 那哪里才行…… 不对! 迟迟猛地反应过来,他们都长大了,男女授受不亲,怎么可以随便看对方的身体呢? 真是的!笨死了! 她敲了敲自己脑袋,特别真诚地道歉: “是我无礼了,我不该随便让你脱衣服的。下次我会考虑清楚再让你脱的。冒犯你了对不起,你骂我吧。” “………………” 施探微眉心抽动,视线重新落回面前的少女身上,忽然意味不明说了一句: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没变啊。” 迟迟立马接口: “你变好多啊!” 摇身一变就变成了天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转世投胎了呢! 迟迟连忙在脑子里刹车,呸呸呸,就算他听不到,也不可以这么口无遮拦! 他却勾起嘴角,冲她微微一笑。 眸子里的灰绿色潜藏温柔,在这无边的月色中,极致虚幻,又极致生动。 真是一如既往地好看啊,笑起来的样子就像某种珍贵易碎的宝物。 看得她心神dàng漾。 他却忽然收起了笑,整个人看上去冷冷的: “方才,你希望来救你的,是他吗?” 谁? 他不说话。淡色的薄唇抿得紧紧的。 迟迟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施见青,可是,可是她是真的没想到他们长得一模一样啊。 要不是这双眼睛…… 她就认错了! “我们很像?”仿佛知道她内心的想法,他忽然欺身过来,直勾勾地盯着她。那片灰绿色如广阔深海,像是要把她溺毙。 迟迟一怔。忽然发现,这是小和尚变化最大的地方。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不会这样直直望着别人的眼睛,像是要窥探对方内心的一切。 被他用那双眼睛看着的人,则会不自觉受到引诱。 “像,也不像,”不知为何迟迟有些紧张,“你睁开眼就不像了。” 而且,还有一点。 小和尚不像以前那样温吞如水了,反而给人很qiáng的压迫感。 这种压迫感呢,不是那种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威压,更像是一个充满包容的、逐渐向着中心收拢的蚕茧。 迟迟感觉自己现在就在这个蚕茧的中心,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死死裹住,再也逃不出去…… 在她发怔的时候,少年忽而垂眸,很是斯文有礼地说: “你不必往后退了。我不往前就是。” 咦?? 迟迟这才发现自己在下意识地后退,几乎要把背贴到地面上了。 如果有人过来看到他们这副姿势,就会误以为是少年将少女压在身下,如同看守自己的猎物般不容人靠近。 见他一副守礼君子的样子,迟迟也有些不好意思。 太久没见了,果然还是生分了好多。不过……能不能先从她身上起来? “像从前一样待我就好。” 他却不动如山,垂眸打量她,徐徐地说,“这里除了你我,没有旁人。自然也没有君王和宫女。你不必拘谨。” 迟迟还是不太敢。 犹疑半晌,不行,还是有一股想要逃离的冲动。 他却扭过身子,抚着胸口低低咳嗽起来。 肩膀不住颤动着,苍白的脸庞更是蔓延开了一丝红晕,有种破碎的美感。 迟迟蓦地想起。 是啊,官家生着病呢,方才又经过一场恶战。 她完全忘了那些追兵压根不是他的对手。 简直就是被这个少年单方面碾压。 迟迟满是担忧地望着他。 说起来,他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要不是他,自己早就是刀下亡魂了。 于是迟迟鼓起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