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半点都不惜力,这个人恶劣如斯早就该打一顿了! 既然太后娘娘心疼儿子不舍得管教,她就替娘娘管教管教, 也算是为天下人做了一件善事。 她气呼呼地说:“你确实该好好学习一下, 何为礼字。” 当街把她掳走,不顾她的意愿给她整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迟迟真是气昏了头,完全不顾后果。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施见青懵了。 他唇内侧被咬破了,很快就从唇角流出一抹血丝,血腥味弥漫在口腔,火辣辣的疼。 还没来得及发火, 就感觉到她把手伸进他怀中摸索着, 似乎在寻找东西,柔嫩的指腹不时擦过他的身体。 “你!你乱摸什么!放肆!”施见青涨红了脸, 额上青筋凸起, 眼中红得滴血。 他破口大骂道,“滚开!本王要杀了你!” 迟迟随手扯过一张帕子, 塞到他的嘴里。 “吵死了。” 馨香涌入口鼻, 施见青眼睛一翻, 几乎被这股浓烈的香气熏晕过去。 迟迟很冷静, 一双小手片刻不停地在他怀里摸索着。 终于摸到了一块硬邦邦的东西,是进宫的令牌。 迟迟揣好令牌,不忘拔下头上那些金的银的玉的,一股脑甩到他身上。 “啊!”施见青被打得痛叫起来。 她头上那朵山茶花也骨碌碌地滚落,掉到他的怀中。 她伸出袖子,把嘴唇上的口脂一股脑地擦掉,然后揩在他的衣角。 “你让人往我嘴上抹了什么,脏死了,”花了的唇角,衬得少女的容色更加艳丽。 施见青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她,目中几乎喷火,耳垂却是红得滴血,与白皙的肤色形成了qiáng烈的反差。 “年、迟、迟!”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bī出这几个字,整个人宛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眼神充满凶光,像是要碾死她一般,实际他也确实能碾死自己。 迟迟头皮一阵发麻,猛地伸出小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掌心里睫羽颤抖,痒痒的。 她俯下身去,在他耳边轻声说。 “讲点道理吧。” 慌乱不休的、急促的心跳声相互夹杂、不知是他的,还是她的。 迟迟说:“你踩我那一脚很疼很疼的。你对一个姑娘家下如此毒手,还让我在众人面前丢光了脸面。” 她慢吞吞地说,“要不是我打小就脸皮厚,早就一根白绫吊死了。” “……” “我就打你一下,都没有用力,算两清了。” 这还叫没有用力?施见青想笑都笑不出来了,他冷冷道: “本王凭什么跟你两清?” “你区区贱奴,竟敢以下犯上,如此对待本王……” 真是好想好想再打他一拳啊。不停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忍,再给他来一拳,自己就是真的要小命不保了。 “好吧,既然你要揪着不放,那有本事,你就把我也送进慎刑司,我去跟姑姑作伴。我死也跟姑姑死在一起。” 他不是喜欢滥用权利吗?她索性就耍起了无赖。 施见青:“……” 送她进慎刑司?什么罪名?他堂堂广陵王被一个宫女揍了吗?闹得人尽皆知?她就是吃准了他不敢宣扬! 施见青这才相信,之前那些都是她装出来的表象。 笨蛋?要是她也能叫笨蛋,这个世上的人就都是蠢钝如猪了! “反正你欺负……我,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她忽然哽咽。 明知她是假哭,施见青还是僵住。滴答一声,一滴泪水坠落,顺着他手腕,滑进了他的手心。 被风一chuī,冰冰凉凉的。 不知为何,他脑海中忽然浮现那一夜,万千灯火摇曳,她泪眼朦胧地看着自己说,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他的心脏蓦地一阵紧缩,有种细密如针般的疼痛碾过。 他的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话都没说。 终于安静了。 迟迟捂住他眼睛的手猛地撤离,毫不眷恋地起身离去。 光芒一瞬来袭。 施见青却仍旧紧闭着双眼,修长的手指微微蜷缩,将那抹湿润留在了掌心。 那朵红红的山茶花依旧静静躺在他怀里。 像是一颗炙热的、不肯熄灭的心。 报完仇,迟迟掩面而逃。 几乎是一刻也不愿停留,仿佛身后有鬼在追。 裙裾太长,手忙脚乱地拾掇起来,像一抹飘然而去的云霞。 看上去似乎伤心欲绝。 马车夫远远看着,啧啧啧。 殿下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搞成这样……不过看不出来啊,殿下竟然喜欢这种年纪小的,这般青涩生嫩,也不知有什么趣味。 身后沉沉脚步声响起,车夫回头一看,狠狠吓一跳: “爷,您这是……” 他身上的衣服被撕得乱七八糟,玉冠也不知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