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悬梁上有风一般的影子,簌簌的落下来。 烛火熄灭。 房间里一片漆黑。 白矜云失神,那影子几乎要碰到他的后背了,他方惊觉对方腾腾的杀气。 仓皇的起身避开。 这一避,颇为láng狈。 对方的内功jīng湛,招势狠辣,迫不及待的想要取人性命,已昭然若揭。 白矜云始终占下风。 想引对方靠近翕开的窗户,借着外面的光亮看清楚对方的容貌,反倒被bī得退进了屋子里最暗黑的一隅。 第六招。 第五招。 第四招。 白矜云心知,他还剩下最后三招。 不出三招,他必败亡。 几乎已经能够看到五脏六腑都被对方一掌震碎。 呼啸着的掌风,近了,一寸,再一寸。 胸口泛出隐隐的痛意。 突然,有人破门而入。 在微弱的光亮渗透的刹那,白矜云看清楚了对方的模样。 慕容兄!” 慕容大哥!” 白矜云和听见打斗破门闯入的薛如珩同时惊呼。 慕容天晴微略怔了怔,看着自己凝在半空的右手,只一霎那,重又赫赫的吼着,照着白矜云的胸口劈了过去。 好在这一霎那。 白矜云方能躲避,全身而退。 慕容天晴清醒时,才知道自己由于练功走火入魔,险些错手杀了白矜云,他的拳头紧紧握着,甚至还想揍自己一顿。他的面上露出极为惭愧的表情。 白矜云抿着嘴笑:无妨,你我都安然就好。” 薛如珩嗔道:慕容大哥你练的什么武功呢,怎会走火入魔,这样危险?” 慕容天晴虚弱的笑:是我自己分心了。” 这话答得敷衍,但对于自己练什么武功,江湖中人倘若避忌不愿对外人说起,听者也是不好多问的。薛如珩细心的为他擦gān额上的汗水,道:幸好有我和师兄在,以后你练功的时候,可要千万当心才是。” 知道了。” 白矜云又道:慕容兄,其实你大可回慕容府,客栈毕竟是嘈杂地,不适宜练功,你无须留在这里陪我们。” 原本慕容天晴想安排白矜云和薛如珩到自己府上小住几日,一边等待耕烟的消息,可白矜云坚持不肯,就算慕容天晴说他会派人守着客栈,亦无法动摇。 白矜云是固执的。 尤其对一些他看重的人和事。 所以,薛印山的死他放不开,青鸾剑的失窃他放不开,司马燕群留下的疑团,他也放不开。而耕烟的失踪,他更加放不开。他就这样给自己盖上一层又一层无形的压力,包袱,枷锁,他年轻的心恍若正以双倍的速度垂垂老去。 笑容都是牵qiáng的了。 带着难以名状的苦涩。 倾城花坊。 楼高三层,环状,四面皆垂挂滑如凝脂的蜀锦,酡粉,朱红,鹅huáng,尽是香艳之色。走廊以暗哑的赤色为基调,配以金色、橙色,大气而不失委婉。栏杆皆雕有龙凤呈祥或牡丹花开的富贵图案,刀工jīng细,栩栩如生。底层为大堂,堂中安置大圆桌小圆桌,一百台有余。西边略微靠墙角的地方,还有专门搭建的戏台,是为坊间的姑娘们展示才艺而备。每日皆有玲珑的女子于戏台上抚琴或唱曲,又或是表演剑术,填诗做赋。这些女子,不仅容貌秀丽身段婀娜,且各怀出众的技艺,连文人墨客亦为之伫足,流连忘返。倾城花坊于是渐渐的成了此处最堂皇的青楼。莫说是本地人,就连远道而来的,也要慕名撒上一把银子,方才乘兴而归。 这日,倾城花坊来了一名陌生的中年男子。 出手阔绰。 掌柜的和老鸨心里好不快活。 男子在三楼的客房里坐下,点了花坊里最出众的两位姑娘,左拥又抱,大口大口的喝起酒来。因为时间尚早,花坊里没有太多的客人,甚至还有穿着粗布衣裳打扫房间的小丫鬟进进出出。 直到月上柳梢。 三楼又来了人。 来的是一名年轻的男子,仪表堂堂。 因为喝酒的男子房门是敞开的,年轻的男子一眼便望见了他。 施施然走了进去。 喝酒的男子站起了身。 他们是认识的。 他们约好了在此见面。 他在等他。 圣女jiāo代的事,你可办妥?”说话的,是那名先到的中年男子,他姓宋,单名一个翌字。天衣教四大护法之一。天鹰护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