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命人将孔国公的尸体带回去。这事他已经办好了,要回去跟詹大人复命的。 这时他看到詹大人派来的那个女人走了过来,对他说道:“跑了一个。” 十九回来时,江嘉染一眼就看到他身后带出来的方齐。 一时各种情绪全都涌了上来,分不清是该悲愤还是庆幸。她忙上前喊他:“方齐道长?” 方齐被十九带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明白过来,他看到的这并不是梦。 这场噩梦,是现实。 他看见了江嘉染,目光逐渐聚焦,有许多话但只问出一句:“你怎么在这里?” 一言如何能尽。 十九见夫人看过来,便道:“没了。” 没了,除了方齐,没有活着的了。 方齐显然也听明白了,本就苍白的脸色又褪了层血色。听江嘉染问他发生什么了,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二人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样的情绪。 十九这时抬头看了眼某处,对她道:“夫人这边走,先带你们离开。” 十九带着他们走的路,江嘉染之前并没有走过。 她之前都是骑马跑的山,眼下这路不好走也不是大道,骑马过不来她没走过也是正常。那样大的长道山不可能处处熟悉。 小泉不用她担心,它很聪明久了自己会回去。 十九在前带路,她跟着走了不算很久,但也不短的时间,她的鞋上都挂了草叶和泥。 半途见方齐偶尔露出迷茫神情,不知是因为想起道观,还是他常在这走动也有一点迷了道。 走到后来十九有带着他们折返跟避让过几回。 原来对方的人竟然开始在搜山。 等到从一处山坡下来,眼前出现开阔大道时,江嘉染看见路边已有一辆马车停着。 似乎早就等在这儿了。 十九人影已退。 应照楼从车上看过来:“上来。” 虽然从山上下来的路很偏,但若想要从长道山处离开,还是要经过必经的地方。 官兵得令正在封锁搜山,便见一辆马车驶了出来。 当头一人上前拦下,目露可疑查问道:“何人?” 石枫取出翼门令。 翼门的人?为何这种时候会在这出现? 对方惊讶且怀疑,迟疑着并没有退开,反而上前一步,道他们在此搜查逆罪同党,并作势就要搜车。 几人正打算动手察看,却听车中之人淡然出了声。 “你也配?” 话说的不客气,语气却并不重,然而落在耳中,能让人不知不觉心生退意。 石枫道:“我们统领出门,从此路经过而已。你们奉的何人之命?” 对方互看一眼震惊,车上的竟是翼门统领? “你们奉的命可说,要与我翼门过不去?” 要不要和翼门过不去,显然不是对方能做主的。他面色为难考虑片刻后,当即将路给让开了。 眼看着马车奔驶绝尘而去,只好派人去禀报钟大人。 马车离开后没有回城,而是往庄子的方向去的。 最后在庄子前停下。 方齐这一路上也已经心绪平静了。虽然心绪平静不代表着能接受,能平复怒气和悲痛。 但至少已经能够思考自己的打算和去途。 他下了马车,先冲马车上一礼谢过江嘉染二人。看向应照楼时,突然间想起自己最早听说她是应府少夫人时,还心生怜悯。 眼下看来,是他偏颇,也犯了人云亦云的错误。 在车上时,他已经听明白长道观是因为什么遭灾的了。 长道观观主暗中藏匿了孔国公。 “我不知情。”方齐当时想了想,又摇摇头,说,“我们并不知情。” 他们知不知情,对大人们来说却并不重要。因为罪臣藏匿道观,所以道观上下同罪。其罪当诛。 “方道长,你接下来怎么办?”江嘉染从车上下来,过来问他。 他身上有罪名,虽然这罪名来的莫名其妙甚至可笑,但他不便再出现在京城了。 “之前提过,广衡府还有亲戚。”他也没别的好去处,就先往临德县去找他表兄吧。 避开搜捕已经安全,但还是得尽快离开,不然也许他们还会查过来。往后的事再说,至少要先避过风头。他已被救了一回,不能连累别的人了。 方齐已做了决定,江嘉染多说无用,只能把随身带着的银票都塞给了他。 道长会骑马,便从马车上卸了匹马给他。现在就离开的话,还能落脚在最近的驿站。 方齐感激,也知眼下的自己没什么能谢的。他就这么一身道袍什么都没有了。 眼看方齐离开人影消失,江嘉染想等他到临德县了,也许能去信问问情况。难得一个比较能说得上话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