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山青贴着单贤敏的指尖,意味深长地望了自家呆笑得小师妹一眼,随后乜过眼来,不冷不热地对他说:“你觉得我师妹会答应?” 单贤敏原本只是想输人不输阵,哪怕明知结果枉然也偏要在这个俊戾的男人眼前板板面子,其实不用他开口狡辩,就凭李师姐第一天认识自己,也断不会为了这一眼的好感,就接受自己的追求,这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但就算要被拒绝,他也希望是被李师姐当面拒绝,而不是被旁人越俎代庖得一棒子敲死。 “李师姐!”单贤敏豁出去地向着浅笑的李雪绵正重道:“我叫单贤敏,是个刚刚拜入魑魅殿主座下的低阶弟子,我知道凭借着云华殿主的威望,我想赢得师姐的青睐无异于痴心妄想,但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今日,我就斗胆跟你将心底的话说一说!” 霍得一声,从凳子上站起,单贤敏目光忱挚地对着眼前懵懂无知得少女说道:“李师姐,我单贤敏喜欢你,打从第一眼在宗门大选上见到,我就开始喜欢你!” 李雪绵在少年字正腔圆的表白里,微微地睁大了眼睛,但从狐疑的神情上来看,她显然是不懂什么叫做“我喜欢你!” 而整座饭堂都在单贤敏找事般得表白下噤若寒蝉,所有人都做好了看他被暴打的准备。 单贤敏全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李雪绵,起初,他还尚存一丝侥幸在赌,可少女长久的不给他一句回应,再是蓬勃的勇气也有用尽的时候,比如现在,他越发觉得自己不仅会下不来台,很肯能就此便将云华峰上下都得罪了个遍。 漫长的静默过后,晓山青先是玩味儿地嗤笑一声,然后用脚尖在桌子下面挑出一张板凳,大马金刀地跨坐下来,将他那张冷锐地脸徐徐地凑到一鼓作气得少年跟前,说:“我小师妹可听不懂你这腌臜的心思!” 单贤敏被这句羞人得话临头棒喝个满面苍白,一双滚圆的眼睛强撑到极大,却仍不服输地对着李雪绵求渴道:“李师姐,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一连听了好几次喜欢你,再是蠢笨的脑袋也稍稍反应了点儿,李雪绵冲着窘迫得单贤敏说:“我喜欢你!” 顾汀州一听,仿佛吃到了苍蝇般,连忙转过头去,对着李雪绵低声呵斥道:“雪绵,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李雪绵抬头望向顾汀州,对着他甜丝丝地笑了笑,道:“我喜欢你!” 顾汀州:“......” 晓山青:“......” 前一刻刚得到回应的少年还来不及欣喜,转眼就被这随口言出的喜欢打落了谷底。 李师姐是怎么回事? 这喜欢二字随便就能给? 李雪绵冲顾汀州人畜无害一笑之后,转眼又极是认真的对着晓山青的后脑勺,结结实实得补了单贤敏一剑,“二师兄,我喜欢你!” “噗~~!”晓山青被这一人都不落的表白当场就给逗笑了,转头便对着啥也不懂的李雪绵眨了眨眼皮道:“师兄也喜欢你!” 这下,轮到孤勇得单贤敏不干了。 只见他面色苍白,眼底有羞又有怒,语气颤抖道:“李师姐,你是脑袋不清楚吗?不懂喜欢是什么意思吗?” 李雪绵闻言,微笑着的小脸慢慢涌现出委屈,撅着嘴说道:“你嫌弃我!” 单贤敏:“呃......!” “我究竟是哪里做错了,你为何嫌弃我?”李雪绵惯是受不了旁人的指责,因为这会让她想起幼年被门人排挤的心酸,还不等单贤敏开口解释,他爱慕的李师姐已经眼圈绯红,抿嘴要哭了。 “我......我不是......不是这个意思。”单贤敏最是见不得女孩子哭,连忙伸手想要去安抚,可还不等他将手指伸向对方,晓山青的故山已经很客气地横在了他得小臂上。 他警告着说:“小弟弟,请您对我师妹,放尊重一点儿!” 寒意渗人得长剑,忽然降临尘世,便如那数九隆冬般冻得整座饭堂的人一个哆嗦。 尤其是单贤敏,端着得胳膊瞬间就没了知觉。 顾汀州见他动了杀意,连忙伸出手攥住了晓山青凉意彻骨得手腕,劝解道:“他是魑魅殿主的弟子,我们不可对他动手。” 晓山青自从苏醒过来,覆压在骨血之下的暴虐就越发控制不住,尤其是在不悦得临界点上,谁来劝慰都像是来找死的,他仰着头,傲然道:“魑魅殿又如何?他路南亭教养不严,纵容门下弟子随意招惹女子,难道我不该代替他,教训教训这不知廉耻得腌臜小人吗?” 顾汀州见劝不住他,有些急躁道:“可话虽这样说,但我们毕竟越俎代庖,以下犯上了!” 晓山青转过头去,凤眸极是危险地半眯着,他说:“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害怕了?” “我......!”顾汀州当场气竭。 他有什么好怕的,之所以阻拦,无非是不想晓山青今后的处境更加举步维艰罢了,放眼整座玄华云顶,谁不知晓宗主偏袒魑魅殿,若是晓山青不管不顾地拂了魑魅殿主的面子,那以岳溪明的性子,势必会处处对他加以针对。 然而晓山青哪里会想到这一剑下去的后果,他只想教训这个对雪绵不怀好意的浪荡子。 单贤敏手臂僵麻,心底俨然有些惧怕,但他却仍死要面子的杵在那,一脸不退缩地对着向他横剑的男子挑衅道:“都说云华峰最是知理明仪,恪守法度,看来这都是外人不知真相的“褒奖”,我不过是对李师姐萌生好感,并未作出任何出格之事,某些人便要剑指同门,挑起各峰之间的嫌隙。” 晓山青知道这少年也是个刺儿头,只是没想到,牙尖嘴利的还挺会见风泼脏水。 “那按照你这么说......!”晓山青转眸望向他,“错还在我喽?” 悬在小臂上方的长剑,忽然轻轻地压在了单贤敏的衣袖上,顿时在布料的表面凝生了一层冒着寒气的霜晶。 单贤敏的心脏一下子悬提到了嗓子眼,他哆嗦道:“你敢!” 晓山青最是喜欢别人激他,因为对方越是笃定他不敢,他越是能刷新对方的三观。 先是冲着胆寒的少年人畜无害地笑了一下,一记雪亮的银芒霎时如流星般闪过眼前,单贤敏在刺目的眩光中赫然闭上了眼睛。 于是淡淡的血腥味儿,隐隐地弥散了出来。 完了!单贤敏忍不住齿寒地心下悲坳,他得胳膊算是保不住了! 倏忽间,一滴殷红的血珠划在通体如玉得剑柄上,晓山青那把锋锐无匹的故山正结结实实地被一截雪亮的长剑所架住,他那灌满灵力的一剑愣是没有伤到那小子半寸衣料。 晓山青不悦地将视线乜扬过去,却见魑魅殿主路南亭正一脸惊怒得望着他,握着佩剑的手背青筋暴起,似乎晓山青想要重伤他门人的举动,彻底惹恼了这个一项不善言语的殿主。 执掌邢惩的魑魅殿主突然降临饭堂,促使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忘记了手中的动作,剑拔弩张间就连起身行礼都不知道做了。 路南亭很少会当着门人的面发火,但是今日,一种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焦灼就这样突兀地横亘在他与晓山青之间。 “刚刚苏醒,就忍不住想要开始惹事了?”路南亭强忍怒气地说。 晓山青将故山稍稍抬离了路南亭得佩剑,半眯着眼睛笑道:“不过是小惩大诫,我又没打算真得砍了他!” “固然是他有错在先,那也该秉明宗主,请长辈裁决,而不是当着全体同门的面,私自掌罚!” 晓山青虽然在他的话里点着头表示应允,但语气却是不服的,他说:“路殿主,您这话好像在护犊子呀!” 路南亭被反将一军,面子当即就有些挂不住了,严厉道:“我哪一个字说的不公正了?” 晓山青偏过头,慵懒的视线蓦地一冷,他说:“哪一个字,我听得都不顺耳!” “晓山青!”顾汀州将搭在晓山青皓腕上的手指顷刻捏紧,“你不要命了!” “嗡”的一声,枯岳掀开了故山的覆压,路南亭将视线从不为所动的晓山青上转移到蹙眉的顾汀州脸上,厉声道:“今日,我就暂带云华殿主之职,好好教训教训这目无尊卑得孽徒!” 晓山青被枯岳爆发得灵场震得后退了两步,先前被剑气割开的虎口,又流出一抹血线来。 早在他二人对峙的时候,单贤敏就睁开了双眼,但是师尊的强大使他立如木鸡,除了惕憟根本摆不出任何表情来。 路南亭一手将自家弟子甩离了战区,反手一剑便要去刺晓山青端着佩剑的手臂,不想立在一旁的顾汀州赫然抽剑加入了战局,老母鸡护犊子般地挺立在了晓山青的身前。 “魑魅殿主,我师兄刚刚从地府捞回一条命来,还请您高抬贵手,饶恕他得护妹心切。” 路南亭剑指一横,怒吼道:“你给我让开!他这妖孽一身的桃祸之气,究竟是人是鬼还不一定呢!” “魑魅殿主!”眼见着对方动了杀机,顾汀州连忙握紧佩剑,摆好了御敌的架势,“我们自幼一起长大,他是人是鬼,弟子比您清楚。” “怎么?”路南亭冷声道:“你是想跟着他一块去死?” “我......!” 就在顾汀州张口欲辩得当口,一道裹缠着紫青霹雳的戒鞭,“刷”的一声从门外飞来,如爆起伤人的腾蛇一般绞缠住回雪得剑身,只觉得一阵刺髓的酥麻从掌心流过,顾汀州的佩剑便脱手而出,如一瞬极光般脱了手。 紧接着,一道冷戾薄情得嗓音带着傲雪寒梅得高彻,震慑了在场的所有人。 “魑魅殿主好大的口气,我云华座下,何时轮到你来代我掌刑了?” ※※※※※※※※※※※※※※※※※※※※ 晓山青:我老婆来了! 路南亭:玛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