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红娟的美貌一直是她所自持的资本。因此,她每个月都会花时间特意前往镇上,然后买上一堆花里花俏的裙子、饰品,再“不着痕迹”地穿出去炫耀。 河岸边,杜红娟穿着浅色花底的长裙,手里抱着装着脏衣服的洗衣盆。用洗衣杵敲击衣服的女人们纷纷向她投以羡慕的目光,“李家媳妇又穿得这么漂亮来洗衣服啊。” 杜红娟故作夸张的叹了口气,“没办法,谁叫我们家复哥总是喜欢为我买这些衣服。” “你还真是享福......” 面对大家的夸赞,杜红娟心里高兴极了。 她掐着时间慢慢走到河岸边,男人魁梧的身型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上来,“给我吧。”是李复。 “哎呦哎呦,这小两口真是恩爱的,连衣服都不让媳妇洗......” 杜红娟掩唇而笑。李复脸上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 “没事,我来......”她假意推脱。 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了。李复粗糙的手掌抓着她纤细的手腕,杜红娟莫名的觉得有些嫌弃。于是她挣开他,“我来吧。” 按道理,李复应该再次与她争辩然后夺过这份脏衣桶的。但是他没有。他定定的看了她一会,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刚刚嫌弃的表情所伤。李复退了一步,“你来吧。” 杜红娟瞪大了眼睛。她疑惑又生气的看着他。 “我突然想起,老板还要我去帮忙抬砖。” 作为一个通情达理的妻子,杜红娟是不能说什么的。于是她迅速的调整好脸上的表情。 “好,那你早点回来。” 妻子“含情脉脉”的注视着丈夫离去的身影。洗衣服的妇人们除了艳羡之外再说不出其他。她们没有段红娟那么好运,丈夫并不会如此体贴温柔的照顾自己。 当美丽的裙子沾了水后有些皱巴巴,段红娟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旁边的大婶对着她摇了摇头,“这么好看的裙子用来穿做家务实在可惜了。” 段红娟咬牙微笑,“是复哥突然想起有事走不开。不然平时他一定不会让我洗的。” “挺好啊。” 段红娟只来过河岸洗过几次衣服,当然,同样是做出样子给这些周围的人看的。手里的衣服还没有完全洗净,段红娟就嫌弃搓洗衣服太用力会弄红她的手掌然后早早的回了家。 李复根本没有去工地gān活,他好不容易将家里收拾得一gān二净。段红娟一回来就发了火。没洗gān净的脏衣服往地上一扔,几乎都是李复千篇一律的白色T恤。因为不解气,她还愤怒的在上面踩了几脚。 “你知道你让我多丢脸吗!” 刚扫gān净的地又被弄脏了。李复的目光落在了那堆湿衣服上。 “我不知道洗衣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可我明明是让你拿回那堆衣服的!”说到这,杜红娟更加气急败坏了。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有剧本的。 “你知道我身上的衣服多贵吗?” “皱了我还要送到镇上请人去烫。你知道到时候要花多少钱吗!”她声声指责。 “我都没嫌弃你这堆脏衣服。你居然还敢跟我发起火来了?” 要说李复真的是一个脾气好的人,他不会说话,因此只会被段红娟不断地rǔ骂。等到女人破口大骂到jīng疲力竭,他才又开口,“我不脏。” “而且家里的衣服一直都是我洗的。” 李复这么一回嘴,段红娟反而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于是她骂的更厉害了。 女儿放了学,见父母吵架也没有任何反应。房门一关一锁,这就是事不关己了。 后来,段红娟的花钱越来越大手大脚。家里的钱几乎被她掏空。李复每天在工地gān活很晚,回来时却总是被责骂。妻子嫌弃他肮脏,女儿嫌弃他没用,李复沉默的一言不发。在这个时代,离婚这样的事情实在少之又少。在外面,段红娟是一个贤惠、识时务的妻子。在家里,段红娟则是一个尖酸刻薄的妇人。当他喝醉酒后无意和工友抱怨。工友也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李大哥,能摊上这门婚事就不错了。嫂子人这么好,怎么会是你说的这样?” 日子就这么日复一日的过着,压抑的束缚与生活沉重的负担压得他愈发的喘不过气来。李复逐渐也喜欢上了喝酒。因为这是他唯一的解压方式。 三十七岁生日的前一天,李复和工友老板共同吃了饭,庆祝又一项工程的完工。聊起家里的妻子,所有人都对他露出了暧昧的笑容。李复笑得很勉qiáng。回家路上,李复掉进了一个废井。水只有腰身深,他却放弃了挣扎,任由污水淹没自己的身体。 李复三十七岁的这一天,最后的几个气泡浮出了水面。他对水下的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