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不管他。”齐醉梦在天刹教得了好处,也懒得多做计较,抱着酒饮了大半坛,方才摇摇晃晃前去酒窖酿酒。只是这一日直到天黑,也未见蓝姬与采田回来,于是睡前难免嘀咕,也不知是去了何处。 一日两日还好,三日四日五日六日不见人,齐醉梦方才醒悟过来或是出了事。赶忙招来天刹教其余人一问,却都是面面相觑,一片茫然。 不过也显然不会有人去向他解释。 段白月带着二十余名老人折返大雁城,将人安置在了驿馆暂住。 见他安然归来,楚渊总算是松了口气。四喜公公也笑呵呵小声道,皇上这些日子少说也提了王爷十几回,且放在心上着呐。 段白月心情甚好,沐浴之后又换了衣裳,方才去隔壁找人,却被段念告知皇上已经去了府衙,估摸着还要一阵才能回来。 段白月:……” 段念也很想替自家王爷叹气,新衣裳都换了,却无人欣赏,想想也是nüè。 而此时城里也早已沸沸扬扬传开,说是善堂里头的老人并未身亡,而是在当夜被西南魔教偷梁换柱,用早已预备好的死尸顶包,将活人偷偷运出了城。 徐之秋自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正在满书房急得团团转。他倒不是怕因糊涂结案被治罪,毕竟即便是青天包大人,也未必就没断过冤案,顶多罚俸一年,撑破天官降一级。但这批老人先前是被天刹教绑走,如今却被朝廷抢了回来,期间都发生过什么事,自己与蓝姬的jiāo易又是否能滴水不漏,无人能给出保证,亦不知皇上都知道了些什么,自是惴惴不安得紧。 只是还没等他理出头绪找好借口,御林军便已经破门而入,三两下套上枷锁,拖到了楚渊面前。 皇,皇上。”徐之秋哆哆嗦嗦,面如死灰。 徐爱卿。”楚渊淡淡道,城外山上的金库朕要充公,爱卿该是没什么意见吧?” 徐之秋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竟是吓得失了禁。 明晃晃的金山从山外被运回城,百姓各个看得目瞪口呆,这些年城中所制的桌椅板凳加起来,只怕也敌不过十分之一,这些官老爷究竟是从哪贪来的钱财? 吴家车行被查抄之后,吴老板也跪地认罪。他原本只是个小商贩,后头被徐之秋相中,经不住三天两头知府大人亲自登门劝,便壮着胆子开始私造鬼木匣,再藏在衣柜里卖给南洋的火器商人。 至于鬼木匣的图纸,据称是徐之秋花重金从一疯癫老人手中购得,具体此人是谁,便不得而知了。 疯癫老人,会不会是木痴?”段白月问。 楚渊点头:朕也在想,除他之外,这武林之中应该没有第二人。” 虽说木屋起了大火,不过我总觉得,他或许并没有死。”段白月道,服下了软筋散,又有天刹教的弟子看守,不可能平白无故起大火,倒更有可能是被人暗中劫走,再掩人耳目放把火。” 楚渊若有所思:嗯。” 既然答应过你要将他带回来,我必然会做到。”段白月道,再多给我一些时间,嗯?” 楚渊回神,道:木痴老人暂且不论,此番善堂内的老者能安然而归,全仰仗西南府。” 是西南府,还是我?”段白月问。 楚渊顿了顿,坚定道:西南府。” 段白月摇头:那下回再有圣旨,记得给西南府,莫给西南王。”给也不接。 楚渊饶有兴致:给瑶儿?” 瑶儿怕是会被吓哭。”段白月也跟着他笑,伸手想要倒茶,胸口却泛上一丝痛楚 。 又怎么了?”楚渊只当他还在演戏,伸手推推,说真的,你觉得有谁会想要绑架木痴老人?” 机关暗器江湖中人人都想要。”段白月qiáng行将嘴里的血腥气息咽下去,说不准,而且对方看着功夫也不弱。” 嗯。”楚渊继续出神想。 段白月后背有些冒冷汗,于是站起来道:我去隔壁看看。” 楚渊点头,目送他一路出了门,伸手倒了盏茶还没喝,却听外头传来四喜的惊呼:王爷你这是怎么了?” 段白月面色苍白跪蹲在廊柱下,嘴角溢出鲜血,心底如同有冰刃割过。 楚渊上前一把扶住他。 无妨。”段白月qiáng撑着站起来,挥手一把将人扫开,跌跌撞撞进了房间。 皇上。”四喜赶忙扶住他,小心后头台阶。” 楚渊伸手使劲拍门:段白月!” 休息片刻便会好,有些气血攻心而已。”段白月靠着门坐下,额上有豆大的汗珠落下。 开门!”楚渊怒极。 段白月抬掌按在自己胸口,想要将体内逆行的真气压回去。菩提心经本就邪佞,自己又练得不得其法,qiáng行运功便会如此,也算不得稀奇,只是却没想到会如此快便反噬,还当少说也要两三月。 听他一直在门后不肯走,楚渊索性一掌震碎了窗户。 四喜公公被惊了一跳,皇上怎得如此凶。 段白月心下无奈任由木头渣子满天飞,却也无计可施。 看着他额头上的隐隐纹路,楚渊也来不及多问,将人扶到chuáng上后,又取了一枚药丸给他服下。 段白月道:何物?” 楚渊咬牙:鹤顶红。” 段白月闻言闭上眼睛,假装自己已经升天,还吐出了舌头。 楚渊气得想笑,握住他的手腕试了试脉相,便让人靠在自己怀中,抬掌按在他心口。 一丝一缕的真气被灌入四肢百骸,有些暖意,虽说不能完全驱散彻骨冰寒,却也能将痛意减轻不少。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工夫,楚渊方才撤回掌:怎么样?” 段白月点头:多谢。” 南前辈到底教了你什么功夫。”楚渊拉过他的手看了看,确定那些诡异图腾已经散去,方才松了口气,怎么会内伤如此严重?” 段白月发自内心道:没办法,我爹没找好师父。”一坑便是一辈子。 严重吗?”楚渊依旧皱眉,若经常如此,那朕便派人去江南接小瑾。” 不算是病,怕是神医也没用。”段白月撑着坐起来,不如多喝些热水。” 楚渊:……” 是真的。”段白月笑,口渴。” 楚渊只好叫四喜奉茶进来。 段白月一口气喝了大半壶,脸上方才有了血色。 楚渊拿过一边的帕子,替他将额上冷汗拭去:要沐浴吗?” 段白月点头。 片刻之后,大桶热水被送了进来,楚渊暂时回了隔壁。 皇上,王爷他没事吧?”四喜公公忧心忡忡问。 应当没事,多休息一阵便会好。”楚渊又想了片刻,朕写一封书信,你令人快马加鞭,送去江南日月山庄jiāo由沈千枫,不得延误。” 四喜允诺,赶忙帮他磨墨。 段白月泡在浴桶里,许久才缓过神来。 段念掀开两片瓦,从上头跳了下来。 段白月:……” 属下来给王爷送药。”段念道。 段白月糊涂:什么药?” 属下也不知道。”段念打开一个布包,南师父刚派人送来,说是沐浴时加在水中,好!” 段白月:……” 什么叫好”,也未免太过笼统了些。 段念已经打开了瓶塞。 且慢!”段白月一把握住他的手。 段念坚持:南师父说了,务必要加。” 段白月凑在鼻尖闻了闻。 段念继续道,南师父还说,若是王爷不肯加,那便吃了也一样。” 段白月果断将塞子塞好。 段念为难:南师父会宰了属下。” 段白月斜眼:本王就不能宰了你?” 段念顿时苦瓜脸。 退下吧。”段白月道。 段念走到窗边又回头,道:还有一件事。” 再多言一句,这瓶药便由你来服下。”段白月晃晃手中瓷瓶。 段念道:若是王爷方才肯装手脚无力,或许皇上就能留下了。” 段白月:……” 段念抱着脑袋,从窗户里钻了出去。 段白月重新靠回桶壁,思考自己方才是不是恢复的太快了些。 毕竟俗语有云,久病chuáng前多情人。 但想归想,在沐浴完之后,段白月还是穿戴整齐去了隔壁。 他着实不愿让那人担心,也着实不愿让那人觉得,自己是一副病歪歪的模样。 楚渊皱眉:为何不歇着?” 段白月语调轻松:习武之人,三回两回压不住内力也是常事,不必在意。” 楚渊道:那也多少是病了一场。”风寒还要躺两天。 一件事,说完我便去休息。”段白月道,关于千回环,听着像是件了不起的武器,比起鬼木匣来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