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撤去布在房门前的隔音结界,坐回栏杆处,依然漫不经心晃着小短腿,只不过神情没先前那般愉悦了。 辞镜突然意识道,他看上的东西,有人在觊觎。 他拥有的好东西很多,觊觎那些东西的人也很多,但从来没有一次,能让他像这般愤怒。 对,就是愤怒。 他心底有一股无名的火在燃烧,明明他已经顺着自己的怒气把那不知死活的人烧成飞灰了,可他心口还是闷闷的。 他在远古战场上得到一件什么了不得的神器,只要让那神器认主,神器上就会留下一缕他的神识,别人哪怕觊觎,却也只能gān看着。 毕竟只要他还活着,那神器就一直是他的。 怎么让别人知道梵音是他的呢?虽然他跟梵音结了血契,可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个眼色能认出来。 狐狸眉心快拧成一个疙瘩。 “吱嘎”一声,身后的房门打开了。 梵音披散着沐浴后湿漉漉的长发站在门口,她换了一袭水蓝色的长裙,衬得肤色愈发白皙,因为头发滴水的缘故,长裙上被水沾湿了露出几点深色,让她看起来像是一个试图魅惑众生的水妖。 狐狸有些不自在的别开眼。 梵音一开门就见小团子乖乖坐在栏杆处,心口软做一团,直接伸手把他抱了下来:“一直在这里等着的吗?真乖。” 狐狸头顶的兜帽滑了下去,梵音顺势揉了揉他柔软的银发。 狐狸脸挨着梵音肩膀,碰到她垂落在肩头的湿发,冰冰凉凉的触感,意外的舒服。 梵音把小团子抱进屋后,才在给放在桌上的小金铃注入一道灵力,金玲脆响两声,不出片刻,先前扛着浴桶来房间的粗使婆子又过来扛着浴桶走了。 女客房间里送饭送水的都是女侍,男客房间里负责这些的则是店小二或是男侍。 有什么需求,直接用灵力催响金铃即可。 这一点神界的确是比人界方便。 梵音给自己湿漉漉的头发施了个风gān诀,那一头青丝瞬间蒸gān了水汽。 她许久没打理过自己这一头长发,不绾发髻直接披散着,几乎快垂到膝前。 她一边对着房间里的镜子绾发一边对小团子道:“你要不要叫水沐浴?” 想到自己还没浴桶高,他果断摇头,给自己施了个避尘诀。 梵音也没qiáng求,她习惯沐浴,只是觉得筋疲力尽后泡在热水里是一种享受。 窗户没关,夜晚的凉风从敞开的轩窗窜进来,拂动梵音那一头青丝。 因为辞镜就站在她旁边,几缕发丝不可避免的被风chuī到了他手边。 辞镜条件反she性的伸手握住,发丝微凉,握在手中像是拘住了一缕飘忽不定的轻烟。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辞镜忙松开手,那缕青丝在他五指间打了个转又从指缝间滑落出去。 手上还残留着那缕青丝的凉意,心中却有些莫名空落落的。 这样的情绪对辞镜来说很陌生,让他不由得蹙紧了眉头。 梵音把头发简单绾了个髻,已经去chuáng边铺好了chuáng。 她对一个三四岁的小孩是没什么防范心的,客栈的chuáng很大,睡两个大人都绰绰有余,别提这么一个小不点。 “你不睡吗?”梵音本想叫小团子的名字,却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不知道他叫啥,顿时有点囧:“对了,怎么称呼你来着?” “景瓷。”长得跟瓷娃娃一般的小孩顶着张面瘫脸道。 “景瓷?”梵音觉得这名字有的奇怪,但一时间又想不出是哪里奇怪,她道:“那我叫你小景还是小瓷?” 辞镜:“……随便。” “还是叫你小瓷吧,貌似好听一点。”梵音自己把两个小名一通琢磨,下了结论。 小团子已经自己脱掉鞋子,只穿着绫袜爬到了chuáng里边,盖上拉到下巴处,只露出一颗狐狸耳朵半耷拉着的小脑袋。 梵音瞥了一眼,被萌得心肝乱颤。 这些日子她一直都是和衣而睡的,躺下后chuáng铺中间还空出很大一片位置。 狐狸躺着很安静,不知是不是睡着了,反倒是梵音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在她烙烧饼一般翻来覆去好几趟后,终于小声开口:“小瓷啊……” 过了一会儿,才响起一道软糯却努力绷着声线的嗓音:“嗯?” 梵音瞬间来了jīng神,一双眼亮得惊人:“你还没睡啊?” 小团子警惕看她一眼:“怎么?” 梵音自己的头发被她蹭乱了,有些蓬松的垂在颊边,她抓耳挠腮道:“那个,你可以变回原形吗?” “不行。”小团子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轮回咒的目的就是让他变回幼年时期的状态,辞镜现在也可以变回幼狐,但变回幼狐后,梵音肯定能认出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