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说什么,可是没来得及开口,梁牧泽就闪出来挡在了他们两个之间,面无表情地对董志刚说:“她还没吃饭。” “没吃饭?你怎么不早说?你这不是耽误事儿吗。那个,”董志刚四周看看,“你,对对就是你,过来。” 一个下士端着洗脸盆子,裤脚挽到膝盖,头发上还闪着水珠,一看就是刚洗完澡的样子,听见大队长喊他,立刻跑过来,生怕自己哪儿做得不好惹到这位阎王老爷,他可不想吃不了兜着走。 “去食堂,让他们准备晚饭。” “现在?”战士听得有些愣怔,不是刚吃过饭了吗? 董志刚不耐烦地嚷道:“废什么话,赶紧的。” “是。” 董志刚脾气不好,面相也凶悍,整个大队上下除了梁牧泽和李政委之外,都害怕他,可是面对夏初,他总是努力表现得和颜悦色:“小夏啊,我看你这脚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就在这里安心住下,不要客气,也不用拘谨,什么时候伤好利索了,我再派人把你送回去,医院那边你放心,我去帮你请假。” “不用不用,”夏初立刻摆着手婉拒,“大队长真的不用,你们有军事机密,我一个外人在这里不合适,您找人把我送下山就行了。” 董志刚脸色一沉:“这怎么行?”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梁牧泽终于再度开口,问人人敬重惧怕的大队长道:“大队有女厕所吗?” 董志刚眼睛一瞪:“胡闹,特种大队一群爷们,要他妈的女厕所做甚?” 行了,梁牧泽想要的答案有了,点点头转身准备上车,并留下一句:“把饭送到我家,夏初住在那里。” 车子开出去好远,董志刚还在原地犯愣。他觉得,刚刚一排长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两个人,真的就没什么吗?虽然他线条粗,但还是觉得不简单。 车子顺着大院的柏油马路行驶着,路边是两排郁郁葱葱的梧桐树,偶尔有列队齐步经过。夏初看着前方,沉声说:“我要回家,你找个人把我送回去吧。”不是商量的语气,而是肯定的命令。 “不行。”梁牧泽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命令怎么了?首长不爱听! 夏初回过头怒视他,看着他不受丝毫影响地发动引擎,咬牙切齿地说:“我死也不住这里。”一个男人扎堆的地方,让她一个女人怎么能住吗? “没让你住。” 经过训练场,车子缓缓驶出侧门,有战士把守,守卫依然森严。出了大门又行驶了一会儿,路的尽头,就是特种大队的家属院。因为涉及保密工作,每栋家属楼只有三层,这样就不能登高望远,遥望特种大院里的种种装备和训练情况。 所谓不住特种大队的营房,住的就是这里——梁牧泽的家,坐落在部队的家。车子停稳后,夏初却依然坐在车上不愿意下来,一改刚刚的强硬态度,柔软着声音和梁牧泽商量:“梁营长,您把我送回家吧,我请假在家里养病,绝对不留下病根,绝对不会让您不好向我妈交代,好不好?” 梁牧泽扶着副驾驶的车门,目光灼灼地望着她,语速缓缓可是很坚定不容商量地吐出两个字:“不行。” 除了“不行”还会不会说别的?他简直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啊!夏初要恼火死了!夏初也不干了,不再看他,目视前方,坚持道:“我不下车,送我回家。” 梁牧泽微微叹息:“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 “谁……”恼怒的夏初本想说“他妈的”,可是到嘴边又被生生咽了回去,“胡闹了,我回自己的家算胡闹吗?” 梁牧泽挑着嘴角冷笑:“夏初,那是我的家,我说了算。” 不再理会她的抗议,直接把她从车里抱出来直奔家门,夏初也因为他的那句话彻底放弃抗拒。她所谓的“家”,不是她的家,她在这里没有家,只是借宿。一瞬间她觉得好心酸,眼眶泛红,眼泪蓄满了眼眶,爱面子的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流泪,只好用手臂挡住脸。 从小到大夏初就没有受过这么严重的伤,一点点的破皮都会让兰梓玉紧张不已,而现在,又是脱臼又是血ròu模糊,身边没有了母亲,夏初觉得自己分外可怜。在陌生的城市,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家,暂住在别人家的屋檐下,以一个悲悯的姿态面对房东,她发现自己居然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可怜又可悲,不是吗? 梁牧泽将她放在沙发上,而她始终用手背捂着眼睛,没有出声,但他知道她哭了,他有些后悔,刚刚的话似乎说得有些重了。 梁牧泽叹气,把抽纸盒递过去,她不接。